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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十分耀眼的“专家理财”失去了神秘的光环,2002年基金业首次出现了全行业亏损,总共亏损了100亿元。
人们总习惯将“专家的失败”归咎于股市的下跌,可仔细琢磨就会明白,这不过是基金经理们的借口而已。
2002年是基金持有人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年,但同时又是基金管理公司收益最大的一年,两者的强烈反差暴露出我国基金管理体制的弊端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
基金在刚刚过去的2002年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数据表明,54只封闭式基金,17只开放式基金,截止到去年年底其净值没有跌破面值的已所剩无几。
一种金融投资品种步入到这种程度,其成因,我们不能全部推向萧条的股市。实际上,基金体制与基金管理制度、内部控制与股权分裂等一系列实质性的本质缺陷,在去年基金净值一步步下跌的过程中,就已经暴露出来。那为什么没有得到有效抑制呢?至少有三个答案:一个是股市疲软的影响;二是国内基金体制与制度滞后效应;三是每每遇到“硬骨头”,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绕开走。日前,中央某部委领导直截了当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因此,我们有必要对基金问题进行一番分析。
基金扩容如群马上阵,结果是前蹄踏枷锁——一面倒。
2002年是马年。马年的基金业真有点群马上阵的味道——高速扩容、超常规发展。到2002年下半年,基金管理公司从原来的14家迅速增加到20家。开放式基金从最初的华安创新、南方稳健成长、华夏成长3家,快速增加到现在的17家。开放式基金和封闭式基金的总资产规模猛增至1300多亿元。另据统计,截止到去年12月底,基金发行规模达到了568.3235亿份,这一数字是2001年全年基金募集资金总额的2.7倍。权威人士说,去年是历史上批准筹建基金管理公司数量最多的一年,募集资金数量也创历年的最高峰。
规模与数量扩充,换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困难僵局。由于基金指数连创新低,54只在二级市场交易的封闭式基金全部跌破面值。即便从去年12月初看,也只有基金融鑫、基金兴华在0.90元附近盘整,其他都飘落到0.88至0.75元区域,价格最低的基金景宏、基金汉兴只有0.70元。有人感慨到:“这可是证券投资基金发行4年来的头一回。”这个结果如同马前蹄踏上了铁枷锁——来了个一面倒。
扩充数量与规模背后的最大玄机,就是提取高额利润管理费。
有个问题人们一直弄不明白,就是在国内外股指一起下跌、多数投资者被套的情况下,国内基金业为什么还一个劲儿地扩容增量?难道那些被称为专家理财的基金经理们不知其利害吗?其实,蒙在鼓里的是一般散户。基金之所以追求规模,背后的最大玄机是获取高额利润的管理费。举个例子,去年上半年,49只基金的净收益总额为-16.96亿元(亏损额),但在49只基金上提出的管理费却是5.1亿元。针对这种不盈利却能大把大把地往口袋里装钞票的现象,一些基金持有人说,这等于在持有人血淋淋的伤口上再割了一刀。知名学者王连洲说,“在投资者损失巨大的情况下,基金管理人却照提管理费不误,基金管理人的旱涝保收是不正常的现象。”其实,这一现象涉及到的是基金管理费制度问题。从国际上看,以美国为例,美国的投资基金多为公司型,其基金管理费包含管理费和表现费两部分。其中,管理费是小头,比较固定,类似工资性质;而表现费是与基金业绩挂钩。比方说,基金发起时,有2000万美元,第一年增值1000万美元,按15%提成,表现费为150万美元。但是,表现费的计算起点,是基金净值最高点,只有基金净值超过了3000万美元,才能提取表现费。如果在第二年基金净值不幸跌为2800万美元,他就没有表现费了。
而在我国,基金管理人即使不给持有人赚钱,自己的口袋还能鼓起来。我国的基金管理人的报酬主要是提取基金管理费,通常以基金资产净值的1.5%年费率计提。这种办法的缺陷在于:基金的盈利能力与基金管理人的收益没有直接关系。
这还不算,现在还出现业绩好的基金所提取管理费反而低于业绩差的基金的情况。举例来说,20亿份额的封闭式基金中,表现最好的基金提取了1384万元,相比之下,表现差的基金反而提取了1420万元。这主要是由基金起点净值的高低不一引起的。这种“倒挂”现象,不仅影响了基金经理人的积极性,更直接影响了投资人的利益。
在我国,基金始终有“政府”的影子。搞公司没人给钱,若能拿到基金批文,不愁别人不给钱。
日前有人提出:谁为基金缩水负责?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什么?因为没有人去负责。时下人们大多选择公募基金,而中国的公募基金大都脱胎于国有资本。从筹资渠道看,其中银行资金占了一大块。中国的国有金融机构改革到今天,始终没有形成完全市场化的独立体系,行政上的连带关系导致业务与资本既表现出是政府的,也是市场的,这种不伦不类的现象,滋生出一些混水摸鱼的脏手——基金业就很有代表性。
近些年基金品种发展得很快,比如社保基金、国债基金、B股基金、外汇基金、货币基金、交易所基金、指数化基金、企业年金和委托奖金托管等等。如果你仔细分析,每只基金实际上都代表着一个或是几个实体产业,产业的背后就是利润。也就是说,每个产业为了各自的利益都要通过基金这个招牌来获取利润。因为在中国,基金始终代表着政府形象,人们有相信政府的观念,所以就会投资。这是老百姓的想法。但政府部门却认为,你基金以后就是市场的孩子了,我不管了。所以,在这两者之间就出现一个误导区域。去年一年,基金超常规的发展就说明不少基金经理人在打这招牌的主意。
举个例子,曾经引起争议的《产业投资基金管理办法》早在2001年7月份被否决后,有关产业投资基金的炒作才降了温。但最近有关部门又在攻关,想把“产业基金”推向市场。中国社科院的王松奇教授说,“世界上从来没有‘产业基金’这个概念。”那为什么硬要搞个产业基金呢?王给出三个答案:一是有关部门希望借“产业基金”概念获取审批权,并将其扩张到不适合于创业投资的领域。二是地方政府从地方利益考虑,希望借“产业基金”概念筹资圈钱。对产业基金这种模糊概念,地方政府更是不知为何物。但它能为地方产业提供无所不能的融资工具,为何不赶在别人前面到主管部门那里去申请呢?于是有媒体早就报道,在主管部门排队候批的方案已经有100多个。三是一些市场机构希望借“产业基金”概念进行合法乱集资,利用政府信用来提升自己的资信。就这件事情,后来有证券公司的一位内部人士终于透露了天机:“对我们这些并不专长于创业投资的机构来说,按照《公司法》设立的创投公司,谁给我钱?若是能从政府部门拿到基金批文,那不愁募不到钱!”投资基金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去年一年,基金丧失了这一功能,专家的理财能力遭到质疑。
投资基金,就是将散户资金或是闲散资金聚集到一起,由专家进行投资组合,有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功能。早些年沪深股市个人的闲散资金较多,这些年机构投资占了很大的比例。基金分契约型和公司型两大类。英国、日本、韩国及大部分的亚洲国家,多采用契约型基金,而美国和其他一些欧洲国家,投资基金多为公司型。按投资的特性,基金还可分为封闭式和开放式两种。
所谓专家理财,就是指基金经理们为基金机构也就是持有人理财,属契约型关系。而人们所投资的对象,大多是公募基金。
公募基金既要面对股市一级市场信息不透明的缺陷,像内部人控制问题,又存在二级市场风险极大的压力,像持续低迷就使机构投资者普遍迷失赢利方向。在这种情况下,基金经理们就难操胜券。这算是市场因素。从管理人因素看,现阶段基金管理人所具备的优势主要是资金优势、高素质人才优势及公司基本面分析研究优势。但是,在对股票价格不能够产生实质性影响和控制力时,资金优势就会变成劣势。
日前,有研究机构指出,“博士不一定就能够成为巴菲特,高素质人才与优秀基金经理不能直接划等号。”这实际就在说,去年已上市的基金的经理们,其实际操作能力已大打折扣。但是,央行最新发布的2002年第四季度储户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在股票投资意愿略有下降的同时,选择“基金”的人数占1.9%,比上个季度高0.1%。由此可见,尽管基金的理财能力糟糕到了极点,但还未完全遭到投资者的遗弃。
大规模基金股权转让与基金管理费模式有很大关系,这种无风险收益搅乱了市场秩序。
有关人士曾在去年初就中国股市结构问题提出一个不成熟的“胡同理论”,对诠释股市问题十分确切,如今的基金又步其后尘。
去年基金规模扩容与股权扩张同时并进,基金为什么有大幅度的扩张动力?因为有股权转让的诱惑。为什么又有大规模的股权转让?因为他们都想从基金管理费中捞取一把。正如前面提到的,因为现有的基金公司都是按资产规模固定提取管理费,根本不受市场波动的影响。举个例子,中信证券日前披露的招股说明书上显示,中信证券1999年曾出资2000万元参股长盛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当时长盛的注册资本为8000万元,中信占其注册资本的25%。2001年度该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1483多万元,净利润5320多万元。这样它的年投资回报率就高达67%。从这个事例可以揭示出基金股权转让从最初的每股3元左右,迅速冲破5元价位的谜团。所以,尽管基金全线跌破净值,但是,基金公司的股东却是照赚不误。
基金股权转让是近期媒体炒作的热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一行为又在规矩面前拐了弯。像有的基金公司股东不按《公司法》办事,无视其他股东的优先受让权,私下里与他人谈判和签署出资转让协议。有的公司是谁出价高就转让给谁,根本不顾忌其资质与信誉问题,更有甚者采取秘密协议、高价收购、内外联手等手段狂夺控制权。如此一来,就引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一是受国际基金并购风潮的影响,国内基金也开始行动,加上封闭式基金向开放式基金的过渡以及中外合资基金的成立,弄不好就会发生管理失控和抢夺控制权矛盾。像去年10月份,第一家中外合资基金管理公司企业——国安基金管理公司获准筹建,但双方争论的不是产品,不是管理,也不是经验,而是股权的控制权。二是内部人控制问题。基金公司的股权,经历过由集中到分散再由分散到集中的过程。当初,由集中走向分散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大股东操纵基金公司,进行关联交易,损害基金持有人的利益。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步入到很严重的程度。三是激化恶意操纵行为。从股市指数上看,一边是股权溢价成倍地上升,而另一面是利润迅速平均化,这就很容易导致新股东高价介入,造成急功近利、恶意操纵的越轨行为。
从基金看股市,从股市看管理,从管理看制度,从制度看政府,有关人士认为:基金问题再次说明中国股市“胡同结构”的错误性,制度管理十分疲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回头看看中国资本市场所发生的一系列问题,均是这种处理方法和态度产生的结果。中国证监会去年12月份连续出台了两个文件,一个是《证券投资基金管理公司内部控制指导意见》,一个是《关于规范基金管理公司股东出资转让有关事项的通知》。从两个文件的监管内容看,如果能严格去实施,股权与内控问题可能得到扼制,但实际上能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卷,现在还是未知数。
总之,投资基金十分悲惨地度过了2002年,虽然从现在来看,其发展前景还是个未知数,但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套在专家理财头上的光环已经褪去,基金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正在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