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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发展跌荡起伏,充满曲折,但前进的脚步却一直坚定有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基金业五年成就完全可用“巨大”二字来形容。
超常规:从107到1230
数字枯燥,但通常也是最有说服力的。规范化的证券投资基金管理公司,1998年初试点时有5家,至今年3月已增加到22家;1998年,共有规范化的证券投资基金5只,基金资产107.4亿元,到现在基金已增加到总共71只,管理基金资产约为1230亿元,增幅分别为1320%和1138%;相应地,基金资产占股市流通市值的比例,则由1998年的1.87%提高到现在的约10%;各基金累计分红总额已达239.45亿,占基金净值总额的19.47%。事实上,这仅是前四年的分红(2002年度分红尚未实施),如果以2001年末基金资产总额821亿元计算,分红占净值总额的比例更高达29.17%。而且有部分基金的分红已超过或接近投资者当初投入的本金。虽然2002年基金的投资回报有些差强人意,但基金是一个适宜长期投资的工具,长期来看,其投资收益与其承担的较低风险应该是完全匹配的。
市场的发展并不只是体现在数量的扩张上,市场“质”的改善同样明显。这至少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基金公司发起人范围已明显放宽,从2001年6月开始,中国证监会开始实行“好人举手”制度,打破了垄断,激发了竞争,极大地促进了行业的发展。二是行业创新不断,基金新品种不断涌现,不仅有股票型基金,还出现了债券型基金;不仅有封闭式基金,还有大量开放式基金,并后来居上,成为行业发展的主流品种;不仅有积极投资基金,还有消极的指数投资基金;不仅有单只基金,还有系列(伞型)基金;此外,保本基金、ETF、LOF等各种基金新品种也正在积极研究开发之中,等等。三是行业内诚信、守法、合规意识不断增强,除《证券投资基金管理暂行办法》、《开放式基金试点办法》等法规、规章外,更高级别的《证券投资基金法》正在加紧制订过程中,并且有望在今年获得通过。这将会使基金业的发展更健康,更快速。
当一个市场投机成风、崇尚坐庄掠夺与一夜暴富的时候,企图以一个从其母体中分离出来的新的个体来改良母体基因,就注定是一个“长期的、艰难的过程”,双方的碰撞必将十分惨烈,甚至是悲壮。
黑白之争:理念大洗礼
2000年5月8日,“五一”长假刚过,嘉实基金管理公司即发布公告称:“波涛先生鉴于基金泰和既定的投资管理方针已无法继续执行,提请辞去泰和基金经理职务。”这一十分罕见的辞职公告立即将嘉实内部“集中与分散”的投资理念之争暴露在公众面前。此前,从公开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出,基金泰和的风格是分散化的,不仅是股票的分散,而且行业投入上也是分散的。在经历了“5·19”与2000年的网络热潮,几乎所有的基金在年报中都提出以高科技、信息化、网络化为投资重点的时候,基金泰和“管理型指数化”的投资理念必然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与嘉实“理念之争”一脉相承的是2000年10月的“基金黑幕事件”。2001年3月23日,中国证监会在其网站上发布公告称,10家基金管理公司中有8家在股票买卖中存在异常交易行为,其中博时基金管理公司的相关异常交易行为记录数量明显突出,并认为该公司“在股票买卖中采用的异常操作手法与法律、法规所禁止的交易手段极为类似”。对事件当事人给了一个官方的权威的说法,“黑幕事件”至此基本平息。即便是在事件已经过去近两年半后的今天,许多业内人士依然难以释怀。一位基金公司的老总认为,“黑幕事件”给初生的基金业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使基金业的发展停滞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发新基金),也使行业发展错过了大好时机,“教训是很深刻的”。这种看法在业内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由于“黑幕事件”的发生距现在相隔时间太短,我们目前仍是“身在此山中”,还不好从长远的角度单纯地做出好坏评价。但普通大众一般会有以下几点直观粗浅的感受。一、它告诉了从业者一个真理:基金管理是一个讲究诚信的产业,守法是诚信的“底线”,诚信是赢得投资者信任,推动行业发展的前提。不诚实守信,不勤勉尽责,最终会丢掉客户,更不要提违法违规了。事件发生在行业发展的初期,虽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显然“早来比晚来好”。从这个角度来说,事件有其积极意义。二、事件以先入为主的方式,给国内基金业戴上了“奸人”的脸谱,负面影响的确很大。其巨大冲击力推动基金业走上前台:“黑幕事件”之前,市场上基本听不到基金的声音,基金公司常是这也敏感那也不能说,一幅深沟高垒的架式,异常神秘。从这个角度说,行业与企业形象的宣传与推广任重道远。
从“理念之争”到“基金黑幕”,让我们感觉到,如果把基金作为一个整体,其与整个证券市场的理念“碰撞”其实是一个非常艰难与痛苦的过程。这个过程是炼狱,是洗礼。初期,由于资产规模有限,基金在市场上的声音非常细微,常常面临“改变世界还是被世界改变”的困惑。市场人士应该还会清楚地记得,短短五年的发展历史中,曾经有两个较长的时期,基金的重仓股得不到市场的认同,不管多好的股票,只要基金大量持有,投资者就避之惟恐不及。许多基金被迫分散投资,沦为“大散户”。但随着基金研究能力的增强以及整体资产规模的扩大,基金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逐步成为市场投资理念的领导者,市场对基金重仓股也越来越关注。
一位证券公司负责资产管理业务的总经理告诉记者,“包括券商等机构投资者在内,象基金那样的组合投资已是大势所趋。这既有监管加强的威慑作用,又有基金规模壮大的影响。”他还说,“虽然组合投资挣钱很难(这当然是相对于以前做项目来说的),但没办法,做项目的模式已不可行,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必须适应并作出改变。”
基金作为新生事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市场各方的高度关注。人们对基金的作用、功能的认识随着试点的深入不断深化。基金规模问题的讨论逐渐升级。
成熟:市场基金谁先行
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业内对基金的定位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并曾有过非常激烈的争论。2000年8月14日,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中心“投资基金”课题组(王国刚为课题主持人)在本报发表《四问证券投资基金———关于对证券投资基金功能认识的探讨》的署名文章,文章洋洋万言,足足一个整版。四问是“证券基金本身具有稳定股市的功能吗?”、“证券基金本身具有分散股市风险的功能吗?”、“证券基金的投资收益一定高于股民投资的平均收益吗?”、“发展机构投资者就是发展证券基金吗?”对业内通常的看法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批驳。文章刊出,立即在业内引起强烈震动。仅仅3天后的8月17日,华夏证券研究所的两位研究员就在本报撰文反击:《证券基金稳定股市不容置疑———与〈四问证券投资基金〉作者商榷》。一时双方剑拔弩张,火花四溅。双方似乎均有理有据,至今谁也说服不了谁。
虽然要求基金稳定股市缺乏充分的依据,但客观上基金的发展却可以减小市场波动幅度,降低市场投机气氛,有利于市场投资理念逐步趋于理性成熟,这一点却是可以明确的,也得到了这几年市场发展的初步检验。周小川在2002中国证券投资基金发展国际研讨会上阐述认为,“对于我国‘新兴加转轨’的证券市场而言,基金业的发展是加速市场成熟的关键环节。因为基金业的发展,能够有效改善新兴市场以及转轨经济中存在的薄弱环节。”与此相适应,监管者要创造条件加速基金的发展,在政策上为基金发展营造良好环境。
与此思路相一致,早在2000年5月23日,周小川在“基金发展国际研讨会”上致开幕辞时就明确表示,中国在发展证券投资基金的过程中要强化市场机制的作用,充分发挥我国的后发优势,采用超常规、创造性的思路加快发展。对此,在2001年11月30日,时任证监会基金部主任的张景华公开撰文,其理解是,所谓超常规发展机构投资者,至少应当有两层含义:首先是“十五规划”中“发展产业投资基金、积极培育证券投资基金、养老基金和保险基金等机构投资者”战略目标的贯彻实施;与之相应地,还应当发展证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等证券经营服务机构。
如此看来,尽管市场上有不同的声音,但监管层大力推动基金业发展的思路应是明确的,一贯的。也正因为如此,证券投资基金业五年的试点也才能够顺利推进,也才能够取得今天这样巨大的发展成就。
当初基金试点有明确说法。虽然基金业五年发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试点”帽子一直没有摘去。
试点:五年踏上新平台
事实上,当初试点时是有明确说法的:1998年3月11日,时任中国证监会主席的周正庆透露,证券投资基金试点的各项筹建工作已基本就绪,近期将向公众公开发行。1998年3月19日,中国证监会新闻发言人以回答记者提问的方式明确,“为积极稳妥地做好证券投资基金试点工作……”这是关于基金试点的最早的官方说法。两大法规也一直分别称为《暂行办法》与《开放式基金试点办法》。
一年以后的1999年3月10日,中国证监会主席周正庆在谈论市场热点问题时,对证券投资基金试点工作表示满意。
但在随后的几年中,一直就没有来自官方的正式说法,基金业就一直“试点”着。即便是在2002年6月,当时的证监会主席周小川在第二届中国证券投资基金国际论坛上,首次对证券市场作出“新兴加转轨”的论述时,也仍然未对证券投资基金的试点给个明确的说法。
其实,“试点”与否,说法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基金业作用与现状的认识,尤其是,在整个国民经济体系中,基金业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比如,如何将储蓄转化为投资,提高社会资本利用效率?比如,在社保体系的建立完善中,基金业如何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些认识与我们的政策配套措施直接相关。事实上,证券市场也是在1997年党的“十五大”会议上对“试点”有了明确说法后,才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的。
对于基金业来说,早在2000年5月,就有专家学者呼吁:应将基金产业纳入国家“十五”发展规划;加快《投资基金法》、《投资者保护法》等立法工作及相关法律的配套,及时修订《公司法》、《商业银行法》、税收法规和信息披露制度;避免重复征税,对基金发展提供更优惠税收政策;加大养老基金投资各类基金的比重等。至今我们依然能经常听到类似的呼吁。
如果说,认识问题曾经是困扰基金业发展的头等大事,那么,现在“基金发行难”已成为各基金公司,尤其是新公司面临的头号难题。
生存:取决于销售?
自从2001年初基金科瑞发行被迫延期以来,基金业就迅速进入“发行难”状态。等到银丰上市亦步科瑞后尘—刚一上市就大幅折价7%后,新的封闭式的发行就进入了死胡同。保险公司直言,让我买封闭式基金?先给个理由!开放式基金虽然勉强能卖出去,成立时也能有个20多亿,30多亿,甚至40多亿极有面子的规模,但业内人士都知道,这里面有相当大部分是靠银行向员工摊派、靠股东等关系户的友情捧场,甚至靠折价出售、给回扣等不正当手段拉来的。这些非市场化发行手段虽然临时拉来了客户,但已给未来的大额赎回埋下了隐患,也使基金公司的发展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对新基金而言,“发行难”已是公司必须解答好的一道难题,否则,将面临生存危机。
2002年初,在“国泰金鹰增长”与“鹏华行业成长”的招募说明书起始的最显眼位置,出现了“产品说明(概要)”内容。曾有媒体戏言“要象卖药一样地卖基金”,意味着把基金明确地视为一种金融产品,这在国内还是首次。一位基金公司的投资总监甚至告诉记者,“基金是卖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持续营销能力将会决定一个公司的生存。”他还告诉记者,“这就是今天的基金市场。”
眼下,银行里就躺着10万亿元的储蓄存款,这绝对会让每一个基金公司的老总眼热心跳。那是一座宝藏,是一座金山。只可惜,金山在海的那一边。如何才能漂洋过海,入得宝山?中国人寿保险公司资金运用中心主要负责人认为,市场营销与基金产品设计并不是基金管理公司的长项。基金业的发展应推行社会分工,基金管理公司只负责资产管理,而基金的发行与产品设计则交由专业的社会中介机构去做,以专业化来推动基金业的发展。但有基金公司老总并不完全认同这种观点,并认为,基金公司的业务范围与模式不可强求一律,应有公司在市场发展中自己作出选择。那位老总还告诉记者,世界著名的基金管理公司Fedenlity,其专长就是做零售。他还说,“基金管理公司最重要的并不是‘最强’,而是长寿。就像恐龙虽是最强大的,但却早早灭绝。而看似弱小的草虫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其中的道理值得玩味。”
看来,要解决“发行难”课题,还需要相当长时间的摸索。
说出来您也许不信,证券投资基金试点了五年,还没有一只基金现场开过持有人大会!如果上市公司五年不召开股东大会,那会是一种什么情景?
持有人:心中有永远的痛?
目前,国内的基金都被称为契约型基金,以基金契约来规定基金投资人、基金管理人与基金托管人三者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按说三者之间应属契约关系,其权利义务应基本平等。但在现有《暂行办法》框架体系下,基金持有人的代表缺位,持有人处于明显不平等的弱势地位。银河证券基金研究评价中心研究员胡立锋认为,目前,基金行业中基金管理公司的力量太过强大,成为基金业发展的主要推动力与规则制订者,而基金持有人与托管银行的声音太小,投资者利益难以得到保护,因而基金管理人得不到投资者信任,基金卖不出去应与此有关,不能认为投资者理财意识不到位,不成熟。因此,胡立锋认为,目前由基金公司作基金的发起人、并自己管理的模式弊端太大,应予以改革,并在《投资基金法》中明确基金发起人的法律地位。另外,虽然开几万人的现场持有人大会不太现实,但一定要向这个方向摸索,使持有人的利益有个代表机构,也使管理人的权利得到约束,或者及早开始公司型基金的试点。
一位基金管理公司老总明确告诉记者,“应允许基金管理公司实行合伙制,允许管理层持股。这对防范基金管理公司道德风险至关重要。”
MBO基金公司也赶时髦
2002年,证监会出于鼓励基金公司股东着力搞好一到两家基金管理公司的目的,同时也为了避免同业竞争的冲突,开始实施1+1政策:即一个投资者最多只能持有两家基金管理公司的股权,其中,参股一家,控股一家。1+1会引发基金管理公司股东的大面积变动,从而可能导致基金公司经理层的不稳定。一些基金管理公司趁机提出实施MBO动议,这表明了经理层对公司前景及行业未来充满信心。一位基金管理公司老总明确告诉记者,“应允许基金管理公司实行合伙制,允许管理层持股。这对防范基金管理公司道德风险至关重要。”他还举例证明,“去年美国排名前10名的基金管理公司,有四家是合伙制公司,应有他内在的原因。”
但此观点传出,立即在业内引发强烈争议。有业内人士公开撰文认为,《公募基金休言MBO》,因为“从目前国内市场来看,虽然不乏好的基金管理人,但也有表现极差的基金管理人,但好像从来没有谁被更换过和驱逐过,甚至连类似的动议都未有听闻。可见,以中国目前的市场环境来看,公募基金的MBO根本没有条件。”“如果现有公募基金的管理人,真的觉得自己的投资水平很高,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个人品牌,真的觉得目前公募基金中的无风险利益不足以自我激励,他们不妨稍安勿躁。他们完全可以从容地去做一个好的私募基金的管理人,而不必打公募基金MBO的主意,更不用承担把政策利益化做个人利益的骂名。”
要不要MBO,看来基金业得好好想想。
近期,合资基金公司纷纷成立,我们喊了多年“狼来了”,而今“狼”就在我们面前。但有人认为,狼并不可怕。中方要学习外方的先进管理技术与经验,外方也要学习了解中国。
开放:比比谁学得快
目前,已有招商、湘财合丰、国联安三家中外合资基金管理公司宣告成立,并且招商、湘财合丰在各自的首发基金(伞型)上已展开了面对面直接的竞争。虽然二者都尚处于发行过程中,最后总募集规模还不得而知,但二者不同的销售策略与咄咄逼人的气势已使其他基金管理公司感受到巨大的竞争压力。
此前,我们已喊了多年“狼来了”,而今“狼”就在我们面前。但较量尚未真正开始,胜负还很难说。对此,嘉实基金公司总经理赵学军信心十足。
赵学军认为,狼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要加强自身学习能力的提高。目前,行业的发展是在法制的基础上更加有效、更加有序的竞争,包括原有的内资企业、合资企业,甚至未来的外商独资企业,在一个平台上公平竞争。现在,中外双方比的是谁的学习能力强,谁学得快。中方要学习外方的先进管理技术与经验,外方要学习了解中国,谁学得快,谁就会在竞争中赢得主动。而最终要获得投资者的认同,只能靠业绩。
在此我们祝愿国内所有基金公司:取得好业绩,占领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