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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3年年末默多克最终达成收购直接电视的时候,人们就预感到布莱恩·罗伯茨(Brian Roberts)——全美最大有线电视运营商的领袖人物,岂能容忍一个老奸巨滑的对手在自己的卧榻旁安睡强大?人们只是在等待,年少气盛、一路披荆斩棘的布莱恩将以何种方式出手,或者说还击。但是,当540亿美元的收购计划比人们的预想要快得多地浮出水面,华尔街还是哗然了,布莱恩居然爱上了迪斯尼的米老鼠。
这也许就是布莱恩比任何的投资人、分析师高明的所在,这也许也就是布莱恩之所以成就今天的布莱恩、康卡斯特之所以成就今天的康卡斯特的原因。回过头来想一想,对于梦想把康卡斯特(Comcast)打造成与新闻集团抗衡的娱乐帝国的布莱恩来说,还有比迪斯尼更理想的新娘吗?她的节目资源,她的ABC广播电视网,她的ESPN电视频道,无一不是让他迅速壮大的法宝,以致于布莱恩上门求亲不成,不惜拉下脸面几欲强娶了。
如果真能如愿以偿,康卡斯特将成为全球最大的媒体公司,这一目标值得布莱恩尝试各种努力。
收购遭挫
但眼下的境况比布莱恩预想的要糟。迪斯尼拒绝了康卡斯特主动提出的大约490亿美元的初步收购报价,将球回敬到布莱恩·罗伯兹的场地。这样一来,布莱恩必须迫使迪斯尼董事会坐到谈判桌前,但同时还不能进一步激怒已经对他的惊人收购之举感到不满的投资者。《华尔街日报》戏称,对布莱恩这位参加过锦标赛的壁球手来说,其难度不亚于要用一只断了把儿的球拍打出ACE球。
在前周宣布收购迪斯尼之前,股东们正为康卡斯特的美好前景而欢欣鼓舞。在布莱恩的领导下,公司的自由现金流,以及折旧和摊销前利润眼看就要开始稳步增长了。康卡斯特大规模的有线系统升级已经基本完成,分析师预计2004年该公司自由现金流至少可达20亿美元,2005年将增至40亿美元。另外,康卡斯特还拥有大量现金,容易折现的资产数额也非常可观。
在此基础上收购迪斯尼,康卡斯特的大股东和投资者都认为,布莱恩将把大家引入一个业绩前景更加不明朗的公司。为此,许多康卡斯特的投资者都对布莱恩收购计划颇为不满。他们认为,15年来,有线电视公司的实际盈利前景一直让投资者感到非常沮丧。每当眼看就能盈利的时候,有线电视公司就会开始新一轮资本支出或者投资,让公司再次回到亏损状态。收购迪斯尼之举就是这么回事。
使康卡斯特的投资者和分析师们不安的还有:布莱恩如此大张旗鼓地冒着高风险收购一家内容供应商,对康卡斯特而言似乎是一个负面信号,许多市场人士将此视为布莱恩对康卡斯特的有线资产没有信心的表现,尽管布莱恩极力否认这一点。
从出价收购的消息发布至今,康卡斯特股价已经累计下跌了11%。股价跌幅越大,收购迪斯尼所需的股票就越多,康卡斯特的股东就越不满,然后康卡斯特的股价就会跌得更低。康卡斯特的投资者担忧,布莱恩可能最终将不得不提高收购出价,因为以迪斯尼目前的股价看,康卡斯特现在报出的收购价已不存在溢价。
布莱恩在申述收购迪斯尼的合理性时说,预计通过裁员和重振迪斯尼旗下美国广播公司(ABC)的经营业绩,可以在3年内将迪斯尼的现金流增加8亿至12亿美元。布莱恩还预测说,将康卡斯特巨大的有线网络和宽频系统与迪斯尼在内容方面的丰富资源(如ESPN广播网和电影及经典动画片库)整合在一起,将会带来广泛的收益。
批评人士指出,制作一部卖座的动画片与运营一个有线系统需要不同的技巧。为康卡斯特的一家股东工作的某位分析师说,除了对康卡斯特管理层个人能力的信任外,人们找不出多少支持康卡斯特收购迪斯尼的理由,这正是让人担心的地方。
康卡斯特的部分股东对布莱恩收购迪斯尼的计划还是支持的,理由是他过去进行的一些收购都获得了成功,有些收购还是顶着外界强大的质疑声进行的。康卡斯特曾斥资约4亿美元收购了家庭购物网络QVC的57%股份,而去年它出售QVC时却收入了79亿美元。在2002年收购了美国电话电报(AT&TCorp.)的有线业务后,康卡斯特也以快于人们预期的速度成功将其与自己的原有业务实现了整合。
超越默多克
现年44岁的布莱恩从他父亲拉尔夫·罗伯茨手中接管康卡斯特以来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他父亲今年83岁,仍在该公司担任董事长一职。老罗伯茨有5个孩子,但惟有布莱恩对有线电视业感兴趣。11岁起,布莱恩就在早餐桌旁读《华尔街日报》,但父亲要求他先从一些相当乏味的工作做起,爬电线杆、挨家挨户地推销有线电视,然后才把在新泽西州特伦顿及密歇根州弗林特的有线电视业务交给他管理。
长期以来,布莱恩对父亲有着毫无保留的信赖和忠诚。在费城市中心35层高的康卡斯特总部,布莱恩从31岁起开始与父亲分享两个相邻的办公室,它们中间由一道不上锁的玻璃门相连。担任公司执行与财务委员会主席的拉尔夫·布莱恩每周4天来这里工作,在面临重大决策时父亲的意见显得尤其重要——2001年夏天,在康卡斯特决定收购AT&T宽带公司的时刻,布莱恩一直等到父亲从欧洲度假归来,与他商议之后,才正式提出收购报价。
布莱恩的梦想是使他的康卡斯特逼近然后超越默多克那庞大、但更为多元的媒体帝国。早在3年前,罗伯茨就开始焦虑地关注默多克的新闻集团试图控制DirecTV的努力。如果这笔交易成功,默多克就将获得进军美国家庭客厅的金钥匙,而罗伯茨得到的将是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2000年里的一天,在曼哈顿的宾夕法尼亚车站对面一家餐馆吃午饭的时候,布莱恩有了一个新点子。那天和他一起吃午饭的微软副总裁汉克·维吉尔在饭桌旁对他说,“布莱恩,你想过要收购AT&T宽带公司吗?如果你感兴趣,我们会帮你。”
有了微软作强劲的后盾,2001年11月,布莱恩和父亲一道,在一场充满刺激和悬念的竞标中,终于以720亿美元的出价(包括470亿美元股票和250亿美元债券)拿下了陷入困境的AT&T宽带公司——当时美国最大的有线电视公司。这笔交易最直接的效果是使康卡斯特的用户数从收购前的840万跃进到了2002年底收购完成后的2200万,公司规模在全美有线电视公司排名中从第三变为第一。
拥有了AT&T宽带之后,广阔的商业前景涌现于布莱恩的面前。他的首要任务是让康卡斯特这笔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物有所值。收购AT&T宽带使康卡斯特背上了250亿美元的债务,而且,被收购时的AT&T由于经营不善,已经乱作一团。必须扭转这个局面,才能使它为康卡斯特的现金流和利润作出贡献。布莱恩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在一系列“康卡斯特化”的改造之后,前AT&T宽带的业务部门在第二年开始已经拥有了不算难看的损益平衡表,它的运营利润从收购前的16%倍增到32%。
完成这一步跨越,康卡斯特只用了一年时间。现在,他对电视设备制造商和电视节目提供商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们会追着布莱恩问:“你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在很大程度上,他还影响着美国宽带互联网事业的命运——美国全部的2000万宽带互联网用户中,有超过20%使用的是康卡斯特提供的宽带接入服务。
谁能匹敌
数字时代的到来在一开始也使罗伯茨父子对有线电视发生了怀疑,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甚至把主要投资都集中在一个从事手机业务的子公司。“我们作了一番深入的探索和思考,”布莱恩曾反思,“有线电视业过时了吗?是时候撤出了吗?我们的结论是,如果用同轴光纤——我们现在说的宽带——升级整个系统网络,我们就能继续在这个市场生存。”罗伯茨父子决定翻新整个有线电视系统,缔造一个数字化的明日帝国:多达200个频道的电视节目,高速互联网接入和VOD(视频点播)。
从1995年开始,康卡斯特为此花费了50亿美元,挨过了一段艰辛和充满考验的日子。“系统升级开始的时候,我们借光了可能借到的每一分钱,”康卡斯特的财务官约翰·埃尔钦说。
挺过1997年,康卡斯特终于恢复了元气,这时的它已经具有了其他有线电视服务商所不具备的生猛活力。
到了1999年,系统升级最后完成的时候,康卡斯特的用户数量增加了一倍。新建成的光纤宽带网络带来更多的增值服务,康卡斯特的运营利润也以45%升至业界最高。
在布莱恩的手中,康卡斯特在5年之内市值增长3倍多,成长为一个700亿美元的庞然大物。2003年,布莱恩再次抢尽了业界的风头。7月初,他决定出售自己在电视购物频道QVC持有的全部股份(57%)。QVC频道是其父拉尔夫·罗伯茨的得意之作,1987年至今,罗伯茨家族为之投入了3.85亿美元,而7月的这笔交易则为他们带来了80亿美元的回报。
在对手们纷纷被债务和管理问题困扰的时候,罗伯茨父子坐拥充裕的现金流、占绝对优势的用户数量、无人匹敌的业界影响力以及越来越娴熟的利用这一切优势的能力。
年轻时代的布莱恩·罗伯茨,随着家族日渐富有,衣着和生活方式都开始向上流社会靠拢,但他始终没有学会颐指气使的贵族作派。这个高瘦的年轻人低调、甚至学生气十足。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他是一名出色的壁球运动员,并曾代表美国在以色列的马加比厄运动会上获得了壁球项目的银牌。几年之后,当他在康卡斯特的管理层浮出水面,开始受到媒体关注时,他的大学队友在电视前重新发现了他:嘿,这不是那个和我们一起打壁球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