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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徐水看守所,结束了5个月的囚禁生活,11月2日,已成为公众人物的孙大午重新回到了自己一手创建的大午集团,尽管孙本人并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出名。
此前的10月30日,孙大午因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河北省保定市徐水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四年执行。
就此,备受社会广泛关注的“孙大午非法吸收存款案”宣告了结。余下的事情就是孙大午如何潜心经营企业,尽
快还清借款,挽救已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大午集团。
2003年,中国富豪命运沉浮之年,有山西李海仓之遇害;有深圳吴志剑之被判入狱,沈阳杨斌之公开被审,有中原首富乔金岭之猝死家中,有上海富豪周正毅之东窗事发,有河北富豪孙大午之从轻发落……
河北原省委书记程维高的事件刚被披露通报不久,河北一家私营房地产老板就在媒体上辟谣:我与程维高无关。而孙大午则是当今富豪中的另类人物,尽管他也是“问题富豪”,或者他对被媒体称作“河北富豪”还不习惯,不情愿。不过,与其他“问题富豪”所不同的是,孙大午案缘于孙的另类而备受社会舆论广泛同情。
十年非法吸储一朝案发
本报记者在徐水当地调查,其实大午集团吸储一事从1993年始算起已历时10年之久,最早是在内部职工间,后来扩展至职工的亲属乃至周边村民。大午集团副总经理刘平说,目前企业吸储余额计3500多万元,她说,这其中有大午职工的900多万元,包括我们的积蓄都放到公司里了,大午为每户发的是借款凭证。
尽管大午方面解释之所以向职工、村民吸储是因为他们向银行融资无门,但记者采访中观察到,大午集团的相关项目并没有就此搁浅。而事实上,选择向职工、村民吸储解决了大午集团资金需求的困扰,而且十年来竟相安无事。不过,这种融资方式无疑导致了孙大午最后引火上身。记者看到在大午集团墙上张贴的1998年颁布的国务院第247号令。孙大午的大儿子孙萌说,周边村庄都贴了。在村民的指引下,记者在大午集团所在地———朗五庄村一家农户院外看到一条新横幅“信用社代办点是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的合法金融机构”,户主对记者说,此前很少有人往信用社代办点存钱。
记者在一份材料中注意到,其实,1999年大午集团状告保定地方税务局时,就牵涉到大午吸储一事并见诸于报端,徐水县地税局在1996年财税大检查时,了解到大午集团1996年1—9月份支付利息60万元,而推算1994年1月至1997年9月支付个人利息300万元。徐水地税认为大午集团不是金融单位,无权办理存款业务,大午集团应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若干。
在10月30日的庭审中,公诉方徐水县检察院指称“河北大午农牧集团有限公司为筹集资金,未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以高于银行同期利率、不收利息税等手段,通过下设代办点的方式,违法变相吸收公众的存款。河北大午农牧集团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孙大午在任期间,仅1998年以来就变相吸收公众存款14385418元,涉及储户523人。”公诉人还当庭指出,人民银行徐水县支行曾经4次就大午的吸储问题向大午集团下发责令整改通知。
记者注意到,就公诉书中指称孙大午触犯刑法176条的规定,孙大午当庭表示,他曾研究过,而且还征询了律师,认为大午集团的行为不会触犯刑法。
孙大午的诉讼代理人北京邮电大学文法学院许志永博士则说:我们不能因为金融有风险就把民间金融一棍子打死,就堵塞中小企业民间融资的渠道,对于屡禁不止的“草根金融”,真正可行的选择是疏导和管理,而不是简单地“堵”。
孙大午其人其事
据记者了解,河北大午集团是复员军人孙大午和他的妻子柳惠茹于1985年在一片荒滩坟地上建立起来的,由1000只鸡和50头猪起家,历时18年发展,目前集团总资产近亿元,主要从事于养殖业、种植业、基础教育业、饲料加工、食品等行业,拥有5个分公司16个分厂,1500名职工,其中,大午中学日见规模,是大午集团最气派的建筑,目前拥有2500名师生员工,现在建设中的大午中学图书馆因故停工。
若不是新华社两次通电“孙大午非法吸储案”,就当今的企业家知名度而言,孙大午根本排不上榜。记者注意到,大午也就是在1995年以前进入过国内私企500强。而孙大午也一直深居简出,并不被传媒人士熟知。
记者曾与孙大午有过两次交流,印象中的他思维很敏捷,谈话也颇具条理。大午集团副总经理刘平说,孙大午出差吃住很节约,经常吃地摊,而这么多年来,他连个高级轿车都没有买。其实,在外界流传更广的是关于孙大午的“鸡蛋外交”。刘平说,逢年过节,大午送给各有关职能部门的仅仅是一箱大午鸡蛋。大午在这方面确实不灵活。而4年前,记者因“河北大午状告保定市地税局”一事到大午采访就领受了一份礼遇,两个馒头,两小盘菜,晚上睡在一间只有一张硬床板的房间。
记者在大午集团与孙家的老小接触采访,丝毫感觉不到富人家庭的家境,在一座破旧的房子里,记者见到孙大午83岁高龄驼背近90度的老父亲正整理捡来的废旧物,老人的眼神很安定,没有悲哀,他和老伴一直以捡破烂为生。孙家家境原来很贫寒。他的三弟媳说,我们孙家一直就是俭朴持家。
据了解,孙大午1998年就将企业交给他的两个弟弟经营打理,他转身创办了大午中学。孙萌对记者说,5年来,大午集团陆续为大午中学实际投入资金2500多万元。
记者了解到,孙大午复员后曾在农行工作过,徐水县金融业的不少人和他熟识。按理说,这应该是孙大午从银行融资的便利条件,然而,大午集团从银行融资额却少得很,当然,大午的项目并没有因此而搁浅,因为他们有另外的通道———民间融资。这也许是大午集团和当地金融部门关系越来越疏远的最佳注解。
孙大午案仅是个案吗
走进大午,首先能看到的就是“大午庄园”,而当地政府想把此地规划为“大午新村”。
此前有消息说,孙大午是得罪了执法部门或某些领导。因为孙在河北曾将工商局、地税局、土地局等执法部门甚至新闻媒体告上法庭,在有些人眼里,孙大午就是个“刺头”,如果说孙大午得罪执法部门或者当地政府是性格使然,倒不如说随着大午集团的壮大,成立一个游离于政府之外的大午部落占据了孙大午的发展思想。徐水县一位干部说,连当地派出所抓到一个偷窃大午葡萄苗的盗窃案,大午集团都要自己处置,这还是一个企业吗?一位企业界人士对记者说,孙大午的缺陷和硬伤就是漠视了企业生存发展的生态环境。
徐水政府似乎不情愿媒体关注孙大午案,我们不难理解参加公诉的检察官所说的办案人员在侦察孙大午案时也很痛心之类的表白。因为如果报道不客观的话会影射当地投资环境恶劣,私营经济发展滞缓,但据记者了解,就县域私营经济发展速度和规模,大午所在地徐水县在河北省是起步比较早的,该县的国有企业刘伶醉酒厂改制为私企走在河北省国企改制前列,而当今巨力集团、长天集团、久久集团、大午集团等规模私企为该县的非公有制经济注入了更多的活力。
发人深思的是,记者今年6月初到大午集团采访时,还偶然遇到保定某县的一家私营企业主到大午就民间融资取经;而大午副总刘平介绍说,大午出事后,有来自山东、山西、贵州等地的私营企业打电话询问,因为他们与大午的融资方式相差无几。而更有专家指出,这类融资在南方很普遍。
如果要说有媒体审判的话,此次孙大午被“从轻发落”应当有媒体拯救之故,见诸报端的更多的是关于孙大午造福百姓、品德高尚、勤俭节约的报道。而“判三缓四”明显是“和局”,孙大午除获轻罪外,不排除被寄予厚望,重新回到大午集团,以挽救大午集团,这是政府、大午集团共同努力斡旋的结局。出于社会稳定和大午集团正常经营的需要,徐水县政府借款700万元给大午集团,对5000元以下的储户全额兑付了存款。庭审中,孙大午3次声泪俱下,不知是悔恨、是委屈、还是感激……
终于,孙大午又可以呼吸到郎五庄新鲜的空气了,而他及他所掌印的大午集团今后如何实现阳光下的财富、如何实现共同富裕将决定孙大午未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