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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海来的旅游团慕名来到木制玩具之乡——浙江丽水市云和县,乘兴而来,扫兴而归。这个全国最大的木制玩具城里静悄悄的,没有连棚接顶的市场,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买家,玩具的影子更是一个也看不到。
这个玩具城有近300家玩具厂,每年生产一万多个品种、价值六亿元的木制玩具。但是不光在云和县,只要是国内市场都很难看到云和玩具的影子。
这个著名的玩具城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玩具都卖到哪里去了?
玩具城里的“严防死守”
云和县位于浙江南部的丽水地区,利用当地木料丰富的特点,开始大力发展目前国际市场上最为流行木制玩具。据了解,云和县从七十年代初开始制造木制玩具以来,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木制玩具生产基地。
但是这个玩具城,没有玩具商店,也没有玩具摊位,厂家的样品陈列室,则无一例外高挂“闲人免进”的牌子,“禁卫森严”。
当地人告诉记者,云和的300家玩具厂,家家都有样品陈列室,多的有五千多个品种,少的也有两三千种。不过一般人是不会“获准”参观的。客商可以进门,但是“不能买,也不允许拍照”。对于土生土长的云和人来说,那些出厂价只要几块钱的木制玩具也是“奢侈品”,买玩具也要“托关系”、“开后门”。
玩具厂家经常应邀四处办展览,但是在展会上也颇有“戒心”:玩具厂拿出来的展品大同小异,大部分展品只看不卖,而企业自已申请了专利的新产品,更是一个也看不见。据说,云和县政府要采购一批礼品,也要提前下定单,否则在云和县,你很难找到十几个相同的玩具,因为外贸定单多出的产品,厂家即不出售,也不展出,全部销毁了。
谁“保密工作”做得好,谁就成功了一半
玩具城里有厂无市,有生意不做,有新产品不拿出来展出,厂家之间严防死守,这念的到底是哪一门生意经?
云和县振鹏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说,做这种直观性产品,一半的精力经营厂子,另外一半的精力来防止被仿冒。谁保密工作做得好,谁就成功了一半。就在不久前,该公司的八个新品玩具被另一家厂家仿冒,并以低价与外商洽谈,致使该公司白白损失了万元的订单。设计出的新品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云和县金成工艺礼品厂的王万成经理说,由于木制玩具的制作工艺相对简单,“克隆”非常容易,所以一些商家开始派出商业间谍,对别人的产品进行盗版、仿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窃取人家的成果。所以玩具城只能开拓相对规范的外贸市场,而开拓没有秩序可言的国内市场则是难上加难,木制玩具行业成了一般人不敢贸然迈进的雷区。
云和县木制玩具协会秘书长谢卫峰告诉记者,当地企业绝大多数是依靠“来样加工”发展起来的,对外贸定单相当依赖,对国内市场开拓得很少。据了解,云和县玩具城生产的木制玩具,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销往海外,一年6亿元的产值中,而进入国内市场的少之又少,不到6000万。
“为人嫁衣”是区域经济“宿命”?
原来,玩具城里的“保密工作”和“间谍工作”,都是为了争取外贸定单这块“肥肉”。为了外贸定单,厂家甚至不惜放弃国内市场。
谁又想到,出口海外的产品,几乎有一半最后又返销回了国内。据了解,目前在国内销售业绩直线上升的一家进口玩具品牌,70%标明进口的玩具,都是云和的产品。但是其售价,已经比原先增加了五到十倍。事实上,现在国内每年至少200亿的玩具消费市场,几乎都被“舶来品”占领了。而这个“舶来品”,很大一部分就是国内企业外销出去的产品,贴上标签以后,身价翻番,进入了高档商场。
中国人生产的低价优质的产品,但是却不能直接卖到中国人手里。这中间的高额附加值,就这样被外国企业轻而易举地赚走了。 而产值在该行业中占了半壁江山的“中国木制玩具之乡”,在其中仅仅扮演了一个“为人嫁衣”的角色。
专家指出,区域经济中发展起来的企业,不少都是夫妻店、兄妹厂,即使生产规模上去了,它的作坊式经营模式和家庭工厂的经营理念仍然没有得到改变。浙江各地的许多年销售额达到上千万元的企业,相当一部分从来没有脱离定单、自行分析市场,预测市场,组织经销网络的经验。
浙江省经贸委有关负责人认为,失去利润并不可怕,国内外企业双方都能接受的利润分配模式自然有其分配基础。可怕的是在外销定单上成长起来区域经济,永远只能靠外销一条腿走路,只有生产加工能力,没有产品研发和市场开拓能力。一旦国际市场有风吹草动,国内企业马上就“风雨飘摇”了。
区域块状经济是浙江经济的最主要特征,这种利用地理集中、劳动力集中、营销集中的优势发展起来的区域经济,也是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近年来得以高速发展的重要依托。但是业内人士认为,这种区域经济的模式在我国加入WTO以后,面一次重大的转型。以云和县为例,该县近300家企业中,取得了商标和自己品牌的只有三家企业,这种情况,在浙江著名的领带之乡、珍珠之乡、模具之乡都普遍存在。对品牌和市场认知的滞后,正在块状经济的优势背后形成一个新的市场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