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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民日报社和日本经济新闻社联合举办的第九次中日经济讨论会于11月20日上午在此间举行。中国银行行长刘明康在会上发表演讲。全文如下:
女士们、先生们:
诸位好!我很荣幸地应邀出席今天的会议。众所周知,今年年末我国即将成为世贸组织的正式成员,借此时机、并借中日邦交正常化临近30周年之际,与各位共同讨论中日经济合作问题就具有更重要的意义。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加入中国金融改革与加入WTO后的中日金融合作,主要涉及四个方面的问题:金融体制改革稳步推进,加入WTO后中、外资银行优劣势比较,加入WTO后中日经贸关系发展前景,中国银行将为中日金融合作做出努力。
一、金融体制改革稳步推进
经过20余年的改革开放,中国金融体制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经过199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以后连续几年的治理整顿,金融秩序已经有明显好转。中国商业银行的整体状况已有很大改善,特别是已上市股份制商业银行,其市场竞争力已有明显提高。但是2001年内我国加入WTO,中国金融改革和发展将面临一个崭新的制度环境;与此同时,由于现代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传统银行业务将受到空前的冲击。经济和金融微观基础的这两个变化,对国有商业银行改革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健全我国商业银行体系,提高我国商业银行整体竞争能力是入世前后亟待解决的问题。近两年来,国内商业银行特别是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按照现代银行制度进行了以下内容的综合改革:
1、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从产权制度上分步对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进行综合改革。完善内部法人治理结构,分别设立股东代表大会、董事会和监事会,所有权、经营权和监督权互相分开,明确划分董事长、监事长和行长(总经理)职责,并规范动作。
2、通过多种渠道,如通过金融企业自我积累、财政增资、发行长期金融债券以上市募集、增资扩投等方式,增加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资本金,提高资本充足比率。
3、实行审慎会计制度,提高资产质量。要借鉴国际会计准则,修改银行会计制度,调整会计核算标准,提高商业银行盈利水平的真实性。
4、按照《商业银行中间业务管理办法》,积极进行金融业务创新,以适应日益发展的经济需要。
5、对有条件的国有商业银行进行股份制改造,创造商业银行上市条件。
二、加入WTO后中、外资银行优劣势比较
(一)中、外资银行的现状
中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以来,特别是1995年《商业银行法》颁布后5年里,中资银行面貌发生了较大变化,主要呈现以下特点:
(1)银行的数量与规模迅速扩张。中国现有104家商业银行,其中股份制商业银行为100家,总数较5年前增长了4.8售;资产总规模达到12.6万亿元,较5年前增长了50%。
(2)筹资能力显著增中。商业银行与中央银行的资金关系由长期的净借入在1997年变为净贷出。1995年的净借入比率17.6%,1999年则变成净贷出比率17.6%。
(3)服务品种与收入来源多元化。90年代初期,中国商业银行一般维持存款、贷款和结算等简单业务格局,近些年,中国商业银行的服务产品在种类上有了比较大的发展,公司客户和私人客户的金融产品种类创新较快,这从收入的构成上也有所反映,1999年,非利息收入占营业收入比例,五大银行平均为10.2%,九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平均为27.1%。
(4)服务对象广泛化。1995年,中国商业银行对非国有部门的贷款占比为10.9%,1999年,这一比例达到25%以上。
更重要的是,银行从业人员的观念有了较大转变,竞争和风险意识深入人心,信贷文化初步建立。政府和社会也不再把商业银行看成“国家机关”,而是服务性企业。
当然,中资银行的问题仍然不少,突出表现在:一是风险控制手段和能力较为薄弱,不良资产比率仍然居高不下。二是粗放式经营特征转变不明显,盈利能力依然不强。1999年,工、农、中、建四家国有银行的ROA(税后利润/总资产)仅分别为0.1166%、0.0156%、0.1523%和0.2252%。三是利润来源结构不合理。中资银行的现有利润来自于不到15%的优质客户;地域也十分集中,四大国有银行上海、深圳和北京三家分行的利润超过其全行利润。四是中资银行同业之间的合作、与外资银行的合作力度不大,健康竞争的文化还要大力培养。这些现象背后的实质性问题,从客观上讲,有一个全社会信用文化和法制建设滞缓的问题;从银行业自身看,也有良好的公司治理机制建立问题。这一切都是急等解决的问题,中国加入WTO之后,解决这些问题的压力大大增加。
截止到目前为止,在华外资银行的数量与规模迅速扩张,但资产规模还比较小。境外银行在中国内地设立营业性机构的达193家(其中,外国银行分行160家,当地注册金融机构20家,外国银行分行和当地注册金融机构的分支机构13家),其中,来自亚洲的银行占比为48.2%,来自亚洲以外的银行占比51.8%。总资产规模为345亿美元,较5年前190亿元上升了81.6%。资产在全国金融资产的占比不到3%。获准经营人民币业务的外资银行数量已经增加到32家。
外资银行的市场份额状况:截止到1999年底,外汇贷款总额占比为21%,仅上海辖区,最高峰时这一比例已经接近70%,开放较晚的北京也达到28%;外汇存款占比接近5%;截止到2000年底,外资银行的国际结算业务占经已达40%;外资银行的资产质量明显好与中资银行,尽管受国内信托投资公司问题影响,截止到1999年底,外资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在12%左右。外资银行一般开业2至3年即可盈利,例如上海1999年上半年,外资银行平均ROA为0.28%,平均ROE为3.49%。
(二)中、外资银行的比较优势
根据业已达成的中美、中欧WTO协议,中国一旦加入WTO,将立即允许外资银行对所有客户提供所有外汇业务服务;五年后取消所有外资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的地域限制和业务种类限制。简单地讲,在中国加入WTO五年之后,外资银行获得了与中资银行完全平等的国民待遇。可见,在中国金融领域,银行业开放最快,力度最大。
客观地分析中、外银行的比较竞争优势,我认为各有以下几个方面:
中资银行方面:(1)具有比较庞大的国内分支网络;(2)具有本币经营优势;(3)熟悉国内政策与市场;(4)拥有良好的本地客户基础。
外资银行方面:(1)具有先进的电子商务手段以扩展其在华网络;(2)具有外币经营优势;(3)熟悉国际市场和具有丰富的作业经验;(4)客户Follow-flag的Rule使得其在竞争外资客户方面具有相当优势;(5)具有良好的经营能力、管理经验和风险控制能力;(6)有相对吸引力的薪酬体制和激励机制。
从以上这些比较可以看出,双方都具有相互不可替代的比较竞争优势,而且这些优势在加入WTO初期并不会发生明显改变。可以预计,外资银行凭借以上优势,将在中国加世之后对中资银行形成较大的竞争压力。
(三)面临入世中国银行进行的改革
中国银行作为国有商业银行之一,尽管在国际化方面是中国银行业里的佼佼者,但加入WTO同样对中国银行具有巨大的竞争压力。正因为如此,从2000年开始,在借鉴国际经验和充分分析国际国内经营环境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的实际,中国银行提出通过建立良好公司治理机制来推进自身改革的发展战略。我们主要从六个方面着手:第一,进一步明确中国银行的发展战略;第二,调整与改进内部运行机制,增强防范和控制金融风险的能力;第三,按照审慎的会计原则处理业务,增加财务信息透明度;第四,建立严格的目标贵任制以及与之相适应的激励约束机制;第五,加强人力资源管理和人员培训;第六,要拥有一个健康的董事会和理事会,使其独立工作。我们计划用3至5年的时间在中国银行建立良好的公司治理机制。今年10月3日的中国银行香港有限公司的挂牌重组正是我们建立良好公司治理机制的一次重要的尝试和起步。我们相信,通过这些努力,我们一定会把我们的业务重组为现代化银行,并为中国银行业的改革积累经验。
经过各项改革,中国银行在各项业务实现了稳步增长,2001年上半年实现利润111亿元人民币。目前,中国银行已成为国有商业银行中盈利最大的一家国际化大银行,2001年被“欧洲货币”杂志评为“中国最佳银行”、被“资产”杂志评为“最佳国内银行”。为了迎接入世带来的挑战,中国银行将会更加注重改造自身,全面推进良好公司治理机制的建设,朝国际一流银行的水平迈进。
三、加入WTO后中日经贸关系发展前景
(一)中日经贸关系现状
中日经贸关系自两国关系一九七二年实现邦交正常化以来迅速发展,日本现已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和最大的投资国之一。
在贸易方面,继1993年以来,日本连续八年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据中国海关统计,2000年中日贸易总额达到831.7亿美元的历史最大规模,其中中国对日本出口416.5亿美元,从日本进口415.1亿美元,双边贸易基本平衡,贸易额已经占到中国全部贸易总额的17.5%。2001年1—8月,中日双边贸易继续保持了较快增长势头,进出口总额达570亿美元,同比增长9.3%,其中我国对日本出口287亿美元,增长10.8%;从日本进口283亿美元,增长7.8%。
在投资方面,据中国外经贸部统计,2000年日本企业对我国的直接投资也改变了连续几年下降的势头,出现恢复性增长。日本来华投资项目1602个,比上年增长41.0%,扭转了连续六年的下降局面;合同奖金额36亿美元,增长44.7%,是时隔五年来第一次增长,按国别统计仅次于美国和荷兰居第三位;实际使用日资金额32.5亿美元,为四年来第一次增长,达8.1%,按国别统计仅次于美国居第二位。今年1—8月,日本对华投资继续大幅增长,项目数1244个,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31.4%;合同日资金融38.22亿美元,增长近79.2%倍;实际使用日资金额27.21亿美元,增长近47.4%。
日本对华直接投资有力地带动了双边贸易的快速增长,日本长期成为中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中国作为其贸易伙伴的地位正在逐步上升。按日本大藏省统计,两国贸易增长幅度更大,2000年两国贸易额创迄今为止最高纪录。中国继续为日本第二大贸易伙伴国,仅次于美国。中日贸易额首次突破800亿美元大关,在日本的主要贸易伙伴中,贸易额超过800亿美元的迄今只有美国和欧盟。日本与美国和欧盟的贸易额超过800亿美元的时间分别为1984年和1990年。而中日两国自1972年恢复邦交正常化到现在仅用28年时间便使两国贸易额超过800亿美元,发展速度之快是不言而喻的。因此,这种良好的贸易关系如果能够顺利发展下去,今后1—2年内有望突破1000亿美元的大关。
此外,在外国政府对华援助方面,日本主要提供日元贷款和无偿资金援助。其中,从1979年至今,中国共利用了4批日元贷款,累计金额达2.66亿日元,占外国政府向中国承诺贷款额的一半;项目数为171个。从1981年至今,中国共接收日本无偿援助约1200亿日元,居外国向中国提供无偿援助的第一位;项目数为98个。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中国西部大开发以后,日本也拟将对华开发援助重心向西部地区倾斜,并通过无偿奖金援助、日元贷款、技术合作等方式,对四川省等西部地区进行开发援助。目前,日本在中国实施的合作领域有环境保护、农林水产业、医疗保健、教育、工矿业、能源、运输、交通、通讯等诸多方面。可以说,日本政府在中日经贸关系的发展上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二)中国加入世贸将更进一步促进中日经贸关系的发展
中国加入WTO之后,中日经贸前景将会更加广阔。得出这个结论出于以下几点考虑:
首先,中国在年内加入世贸组织意味着国内的投资、贸易环境要逐步向国际规范接轨。因此,入世后中国将按WTO的规定调整有关外资政策、贸易管理政策与制度,这将有助于中国投资环境的进一步改善,从而使中国引进外商直接投资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期。
中国入世对包括日资企业在内的、现有在华外资企业的经营亦将产生以下两个方面的正面影响:第一是制度上变化的影响。中国将进一步提高制度与政策营运的透明度,并对外资企业实行国民待遇,放宽已有的一些限制,如对外商投资企业的出口比例不做硬性要求、取消外资企业的外汇自求平衡、允许外资企业在国内设立自产产品销售网点等,这将有助于外资企业提高在中国投资的赢利能力。
第二是关说减免的影响。中国开放市场、特别是降低关税对于日资企业的经营来说,一是有利于在华日资企业的机械设备等进口;二是中国开放市场换来欧美国家放宽对华进口限制将为日资企业在中国生产、然后向欧美市场出口开辟道路,从而为以降低成本为目的到中国投资建厂的日资制造业提供新的商机。
其次,中国加入世贸后将后逐步放开包括服务业在内的国内市场,市场潜力巨大,并且有较强的比较优势,对日本这样的西方国家来说仍不失为制造业投资的最佳场所。
今年以来,各国对向中国投资有着浓厚兴趣,尤其看好加入WTO后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据我们观察,日本企业来华投资的眼光也开始转向中国市场的开拓。今年以来一些日本的大型汽车制造商已开始和正准备开始在中国投资建厂。
同时,中国目前的低劳动力成本仍然可以作为日资企业来华投资的首要考虑因素。据调查,在东京证券交易所的上市的1143家日本企业中,有一半的企业(主要是制造业)表示将在3年内把生产基地外迁。在打算外迁的日本企业中,有70%把中国作为主要的目的地,而中国长江三角洲的苏州、昆山、宁波,珠江三角洲的深圳、东莞及西部地区的成都、西安等城市将成为日资企业的首选地。据分析,在将要投资中国的日本制造业中,电子企业走在了最前面,如松下电器公司、东芝公司、理光公司等。中国之所以能成为日本转移生产基地的首选,是因为中国的人力成本仅为日本的1/30。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的一项调查,在日本企业购买工业产品和服务价格上,分别是中国的2.49倍和8.44倍,差距十分巨大。而由于生产技术的提高,日资企业在中国生产的产品质量目前已与日本本土产品没有太大差别。
最后,西部大开发是21世纪中国经济发展的一项长期战略,它的积极作用超出了中国经济发展的范围,对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可持续发展也将产生深远的影响。中国政府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完善市场和法制环境,通过扩大基础设施和城市化投资创造出更多适合企业发展的条件和市场机会,以吸引来自东部和国外的投资者。因此,从长远来看,中日两国在中国西部大开发和市场开放领域的合作具有十分广阔的前景和巨大潜力。
四、中国银行将为中日金融合作做出努力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既给外国跨国公司来华直接投资提供了商机,也给中国的商业银行提供了与外资银行合作的机会,因为对国外跨国公司在结的金融服务如果能在中外金融机构共同合作之下将会变得更全面、更便捷。中国银行作为一个国际性商业银行,在与外资金融机构合作上具有充分的比较竞争优势和经验。
中国银行的核心竞争力体现在四个方面:国际业务、海外分支机构、投资银行业务、国际金融专业人才。中国银行长期从事的国内跨国公司和大型进出口企业的资本融资和进出口业务,具有这方面的丰富经验和人才。中国银行全资附属的投资银行(BOCI)具有一批业务精通的资深专家,在海外市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在香港为中国内地大型企业的海外上市项目取得良好业绩,并在股票零售业务、银团贷款业务和强积金等业务上市场占有率名列前茅。中国银行的海外机构目前已发展到24个国家和地区的564个分支机构,海外机构网络的辐射面较宽。这些优势将使中国银行成为外资金融机构选择合作的最佳伙伴。
在中国加入WTO之后,中国银行与外资银行之间虽然会有竞争,但更存在着一种互补和合作的关系。合作的领域可以是广阔的,如本外币结算、本外币资金拆借、银团贷款、国内外客户调查、资产管理等新兴业务开发、人力资源培训、投资银行业务、保险业务、零售业务等等。日资金融机构可以利用中国银行的国内网络资源、本币资金优势、BOCI的国内市场业务、中银保险和中银人寿保险业务、以及中国银行长期从事外向型企业金融服务等优势,与中国银行进行密切合作。
截止目前,中国银行已于国际上一些著名的金融机构签定了合作协议。如,1999年10月,中国银行与汇丰、渣打、美洲等银行签订了人民币拆借协议。中国银行还经常与外资银行组成银团共同对大客户或者大型项目提供贷款。如,2000年10月,在我们与建行为中国移动通信(香港)提供的135亿元人民币银团贷款中,邀请汇丰银行作为成员行一起工作,支持大陆优质企业发展。这些合作对中国银行和外资银行来说无疑是互惠互利的。因此,我们也希望为中日经贸发展加强与日资银行之间的金融合作。
近两年来,中国银行还加大了对国外来华投资的跨国企业和到境外投资的国内企业提供全面金融服务的力度。如,利用海外机构优势,为LG提供全球统一大授信;利用网上银行对集团客户如美国保洁公司P&G提供现金管理服务;为柯达、立邦等公司提供经销网络“一路通”服务;为摩托罗拉提供国内买方信贷等等,取得了积极效果。我们还挑选了国内一些比较优秀的大企业如海尔集团,对其国际贸易和海外投资进行服务。中国银行在跨国经营的战略上,以国内市场和人民币业务为基础,发挥外汇业务、投资银行业务、国际金融人才和海外机构网点等优势,扬长避短,发展自己的产品,在国内银行对外向型企业金融服务上可以排在最前列。我相信,加入WTO以后,来华投资、从事金融贸易活动的日本跨国公司将会为中国银行与日本金融机构的合作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空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为中日金融合作做出最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