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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芯片代工领域,台湾的台积电和联电一直被誉为业内双雄,台积电稳坐龙头老大的交椅,联电始终屈居第二。世纪之交,联电穷追台积电不舍,双方短兵相接,曹兴诚曾数次公开宣称,要在公元2000年全面超越台积电。现在已是2001年过半,曹兴诚的目标显然没有达到,那么,联电离“代工霸主”之位还有多远?
在全球芯片代工领域,台湾的台积电和联电一直被誉为业内双雄,台积电稳坐龙头老大的交椅,联电始终屈居第二。联电的舵手曹兴诚当初角逐代工市场之始,即想做“张忠谋第二”,当联电羽翼丰满之后,雄心更是变成了“野心”,必欲取代张忠谋而后快。“联电能不能超越台积电?”一直是业界最关注的焦点。世纪之交,联电穷追台积电不舍,双方短兵相接,曹兴诚曾数次公开宣称,要在公元2000年全面超越台积电。现在已是2001年过半,曹兴诚的目标显然没有达到,那么,联电离“代工霸主”之位还有多远?
联电:快速增长的标本
联华电子是台湾第一家集成电路公司,1980年5月创立,比台积电的诞生早了7年。前7年,联电只是一家从事自有产品生产的整合元件制造(IDM)厂,于1985年上市。1987年,张忠谋从美国回台创业,催生出代工产业,联电不失时机进入这一领域,经过数年的打拼,成为全球仅次台积电的第二大芯片代工厂。现在,联电主要业务为晶圆代工,拥有多种IC产品,分为记忆、通讯、商用三大类,是全岛少数以自我品牌行销全球的公司之一,每年营业额增长率约40%。
联电屡出奇招,步步紧逼,现在已是台积电最大的竞争对手,而联电迅速发展的要诀在于“扩张”。
回顾联电的发展历史,不是合资就是购并,曹兴诚最善于用最少的资源做最大的生意。早在1995年,联电就一口气吃掉11家IC设计公司,许多同行大惑不解。曹兴诚坦诚地自揭了他的谜底:“我与11家公司合资,目的只有一个,防止别人抄袭。能弄几家就弄几家,干脆一网打尽,高枕无忧。”后来,当IC抢手之际,联电的主要对手台积电欲行购并之举时,市场上只剩下一家IC了。
1999年,联电以4亿新台币的价格,收购了日本新日铁半导体公司160亿新台币的资产。消息传回台湾,新竹科学园内同行无不为之跌破眼镜,一位做DRAM的半导体公司总经理说:“老曹实在会谈判,太便宜了。”这宗买卖确实是太便宜了。这是曹兴诚大获全胜的一次购并,不仅吞下了“新日铁”,还夺得一座晶圆厂,更具战略意义的是,从此进入日本市场。日本市场一向难以打入,就连美国厂商也感到头疼。联电购并新日铁,重组为联日半导体,成为日本第一家专业晶圆代工厂,一年扭亏为盈,从而在日本市场立稳了脚跟。
在购并新日铁的同时,联电还攫取了合泰半导体15%的股权。合泰是一家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可以直接融资,这便是联电购并合泰的真正价值。
半年不到,曹兴诚拿下两家资产百亿台币级的公司,联电如虎添翼,飞速成长壮大起来,一举夺得晶圆代工市场40%的占有率。
2000年初,联电与日立公司合资,组建一家生产300毫米硅晶片的企业,将在今年开始批量生产芯片。去年底,联电再次出击,出资25亿美元,与德商Infineon公司、新加坡经济发展局等共同投资36亿美元,在新加坡建立了晶圆厂,隶属于新加坡政府的新加坡发展局(EDBI)直接参与投资,拥有这家企业15%的股份,企业获得了极为优厚的租税减免待遇。
从台湾、日本、到新加坡,联电已悄悄掌握全球电子装备生产的三大枢纽。随着“全球化战略”的推进,联电在走向新世纪的第一年,已形成自身的重大战略布局。
联电与台积电实力之比较
1999年,联电将旗下的联电、合泰、联瑞、联嘉、联诚等5家芯片厂合并,总股本达到883亿新台币,一举超越台积电。仅仅一周,张忠谋又成功主导台积电所属世界先与力晶、三菱三方战略盟,由世界先拿出27亿新台币买入力晶11%的股权,并且获得三菱公司空前优惠的技术转让条件,一举突破运营上的瓶颈,保住了“业界霸主”之位。
台积电是“美国模式”,联电是“台湾模式”,各有各的制胜招数。一位资深半导体分析师以长跑比赛来形容联电和台积电的差距:“本来差一圈,现在和领先者只差一个肩头”。对于台积电来说,联电既是最大的竞争者,也是最有可能取而代之的挑战者。联电在世界MOS规模已跃居第32位,离台积电仅有一步之遥。
世纪之交,全球半导体市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软,今年初,台积电和联电的股价双双暴趺。台积电的股价从高点173.44新台币下跌49%,落至80多新台币;联电从高点106.67下跌了53%,落至50多新台币。在此之前的1999年,台积电的营业额为502亿,而联电只有364亿,仅占台积电的70%。
上述两组数据显示,论实力,联电与台积电还差那么一大截。
台积电拥有4家高科技公司台湾集成电路、世界先进、慧智、美国晶元科技,共有16座晶圆厂,近年来一直保持10%以上的增长率。2000年全年营收达50亿美元左右,投资总额达47亿美元,距Intel公司的50亿美元只有一步之遥。台积电的股东回报率是19.99%,净利率为30.55%。这些指数均高于联电。
在技术上,台积电一直保持领先地位。去年成功开发出0.18微米混合信号及射频金氧半导体(mixedsignalRFCMOS)制程,初期测试芯片嵌入了频率高达2.4GHz电压控制振荡器及低噪声放大器,只用一个月就转化成商品化产品。这项成果突破了既有的技术瓶颈,也是该公司投向通讯产品市场中的一枚重型武器,将是硅晶圆制程步入通讯嵌入式芯片(SOC)的重要一步,可广泛应用于路由器、转换器、信号处理器、宽频CDMA系统与储存网络设备产品之中。据悉,这颗全球最大的可编程逻辑元件试产成本高达4995美元,预估大量生产后可大幅降低成本,每颗售价压低在100美元左右。台积电将由此获得丰厚回报,并且在与同行的竞争中遥遥领先一步。
作为全球最大15大半导体厂商之一,在过去两年里,由台积电提供半导体元件的芯片组厂商威盛科技,从英特尔手中抢走了不少市场,市场份额由1998年的15%上升到现在的35%。这意味着,台积电在全球同行业中的竞争力,仍保持一流水平,更令联电望尘莫及。
面对联电的挑战,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成竹在胸,稳操胜券。他的态度是:“要把距离拉大,让后面的人永远追不上来”。已届古稀之年的张忠谋,锐气不减当年,他说:“当初如肉搏战,现在则如核大战,打了40年,我还要打下去。”
在2000年台湾“天下科技100强”排行榜上,台积电名列第10位。在台湾 未来十年最值得长期投资企业家的行列中,张忠谋稳坐第一把交椅。此外,他在“台湾最杰出十大企业家”和“台湾电子科技业十大企业家”两榜中,也力拔头筹。台积电提出,“五年后收入增长至3000亿新台币,成为世界先进收入数十亿美元的DRAM大厂”。
联电的优势在哪里
曹兴诚既然敢跟张忠谋过招,并一再较劲,也绝非等闲之辈。在与台积电较量的过程中,暗的,明的,联电是步步升级。其中,策略和胆识一向是联电的强项。
战略上的避实就虚
业界最推崇联电的杰出战例,就是1995年那一次的准确切入代工产业。当时,全球半导体发烧,台积电旗下的各家工厂均是产能爆满,客户订单应接不暇。由于被卖方市场的升温冲昏了头脑,台积电也开始“发烧”了,张忠谋制定了一套“保证金制度”,即客户先付一笔可观的订金,才能保障未来的下单产能。此举一出,许多客户敢怒不敢言。
正在这时,曹兴诚发现了台积电的空档,果断出手,力邀Xilinx、Sandisk等IC设计公司加盟联电,合资兴办芯片厂。这一招恰恰击中了台积电的软肋,联电不用出全数资金,便可立即拥有二、三座8英寸芯片厂。更可喜的是,这几家IC设计公司既是股东,又是客户,拥有大量订单,保障了合资企业五成的产能。从这里起步,联电扩大了业务领域和经营规模,逐渐成为台积电的主要竞争对手。
曹兴诚给台积电更为致命一击的还有一招。那是1999年的第四季度,市场人士突然疯传,联电有意购买世大。张忠谋已吃过曹兴诚一亏,这次不敢掉以轻心,在经过一番审慎的调查之后,遂在2个月内便作出决定,并购世大。毫无疑问,张忠谋走了一步臭棋,就连公司内部的高层主管就在抱怨:“台积电以高出合理价的六倍,买下技术三流的世大,张忠谋简直疯了!”同时,市场也出现了另外一种议论:曹兴诚故意放出买世大的烟雾弹,存心推张忠谋落入陷阱。是也不是,没经曹兴诚证实,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此一战,联电与台积电的距离再一次拉近。
分配上的入股制度
曹兴诚在联电创立了分红入股制度,吸引了全球各路精英人才的加盟,知识的提升与制度和策略合为一体,人才愈投入,公司的业绩愈好,股价表现愈佳,员工所持股分的红利就越高。在联电现有的12个董事席位中,有6席是联电的专业经理人,员工持股已接近20%,是联电最大的股东。
员工拥有公司,这是曹兴诚坚定不移的信念,他计划在15年内,一步步实现员工拥有公司的战略。总的步骤是,把公司股份分成三部分:首先,将员工分红入股变成制度,让员工持有公司股票,而且能按股票面额转换增资股。第二步,与声宝、东元电机、鸿海精密等联电股东交叉持股,在员工股份还不够多时,巩固经营权。第三步,成立投资公司买进联电股票,进入联电董事会,各投资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联电高层专业经理人。
用人上的充分授权
商场如战场,曹兴诚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在用人方面,他强调胆比识更重要。对于联电集团的下属公司,他在管理上给予高度自主权,既是合作的股东,又是竞争的对手,而他只掌握控制权,负责供应“军火”。他说:“我们集团的每家公司都是伙伴,谈不上从属关系。”平时,曹兴诚很少到他的子公司去,所有经营管理都由各子公司的总经理全权决定。
充分授权,是曹兴诚驾驭联电的一张“王牌”。张崇德1989年从美国归来加入联电,当时,他不打算久留,原意是想借助这个跳板自己创业,可是,进入联电后,他一呆就是10年。说起原因,他开诚布公地说,“在联电,我们每个员工都觉得公司是自己的。”专业经理人享有充分的自主权,张崇德在联电已经获得了创业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而其他死心踏地为曹兴诚效力的员工又何尝不是如此?
2000年5月3日,还不到60岁的曹兴诚提前交棒,主动退位,把联电集团旗下的联华电子、联友光电及欣兴电子3家公司董事长的位子,都交给了专业经理人,副董事长宣明智接任联华电子董事长,董事刘英达接任联友光电董事长,总经理曾子章接任欣兴电子董事长。
有一位朋友提醒曹兴诚说:“老曹啊,联电是你的心血结晶,你这么早就把他拱手相让,不用多久,你会后悔的。”曹兴诚说,“联电早就不是我个人的了,他属于全体员工,把联电交给更杰出的人去经营,一定会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关注联电的人们终于看清了,曹兴诚提前退休,目的是为了推动联电更快前进。联电人事变动之后的5月8日,“联华电子”一时成为台湾的热门股,股价上扬2.4%,达到106.5元新台币。
只要成长,何必争第一第二?
在过去的三年里,曹兴诚在股东会上一再表示:联电在短期内一定会超越台积电,可是至今为止,联电仍差台积电一截。曹兴诚并不善罢甘休,以他最擅长的联盟手法,一手拉住日立,一手挽住IBM,一心要成为全球半导体芯片代工业的领导者。
在台湾,联电集团的地位和气势已经确立,业界普遍认为,没有联电的强势竞争,台积电有可能有如此高速的成长,台湾的晶圆代工产业也不会夺得今天世界第一的地位。从这个角度看,联电一直在稳步成长,只要能保持这个良好的势头,又何必争第一第二?
联电大将如云,高层人才更是济济一堂,所以,联电在迈向全球化的道路上走得相当顺利。在上个世纪末,联电把投资重心放在较先进的日本、新加坡等国家,对大陆的投资仍持观望态度。
究其原因,主要阻力来自于现任总裁宣明智的成见。在他看来,大陆目前的投资环境仍然处于不良状态,虽然政府在政策上给予很多优惠,但地方上的官扰难免。他甚至武断地认为,大陆现在没有联电所需要的东西。
宣明智视大陆积极发展芯片业的优惠政策于不顾,实在是陷入了一个认识上的盲区。资深分析人士认为,5年后,大陆芯片业将会对台湾半导体构成一定威胁。
事实上,曹兴诚对大陆这个全球最大市场并未掉以轻心,早在1995年,联电就在上海成立了中颍电子,从事IC设计后段的布局工程(Layout)。除了中颍电子之外,联电与上海贝岭公司正在建立合作、投资关系,贝岭公司去年在张江工业区兴建一座六寸晶圆厂。
据悉,上海张江工业区已为联电保留一块专区,供联电进军大陆使用。6月中旬,曹兴诚率领联电集团高层及旗下智原、联咏等多家IC设计公司高层,以及台湾创业投资的合作伙伴,秘密访问大陆,在上海与有关方面进行了会谈,为联电集团大陆布局展开先期作业。
不管联电走向全球化也好,还是要与台积电一决雌雄夺得“代工霸主”也好,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美、日、韩、新等国芯片厂商大举进军大陆之际,联电舍近而求远,舍大而求小,置大陆市场于不顾,必将丧失难以挽回的机遇。
鉴于这一点,我们还是奉劝宣明智,莫以成见论市场,应审时度势,更加“明智”一些,为联电在大陆构建一块更为坚实的阵地。从联电的长远利益考虑,这一点,也许比争夺“代工霸主”之位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