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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韩国的政治局势,卢武铉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控制权。即便是他在2002年被新千年党推举为总统候选人时,党内的保守派也曾试图将他拉下马来。2003年9月,新千年党分裂,这名总统就此失去了党派支持。更坏的是,在韩国反对他的媒体支持下,数月以来,反对派一直试图将他从总统职位上拉下马来,现在,反对派的努力终于成功了,3月12日,在连续数小时的戏剧性喧闹中,韩国国会以2/3票数通过了对总统的弹劾议案。
事后,美国经济杂志《巴伦全国商业金融周刊》分析说:“此次弹劾风暴告诉全球投资者,韩国仍然存在政治风险。虽然反响不会持续太久,但‘对韩国的消极评价’将持续很长时间。”
事出有因
导致卢武铉被弹劾的原因既非是尼克松式的“水门事件”,也非克林顿式的“拉链门事件”,与后两者欺骗公众相比,卢武铉的错误不算太严重。
事件的导火索还是发生在上月。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时,卢武铉说,在4月15日的大选时,他鼓励民众支持开放国民党,开放国民党是支持现任政府的党派,结果此番言论被认为是“十分不恰当”的表态。
卢的此番表态并不令人感到吃惊,开放国民党向来支持卢武铉,卢曾公开表示希望有一天加入该党派并成为该党领袖。但支持该党的言论却让他引火烧身,韩国选举委员会判定他影响了选举公正性。反对党就此向卢施加压力,让他道歉,遭到拒绝后,便发起了弹劾提案。事实上,在卢被弹劾的数小时前,他的语气已经有所缓和,但反对派不肯原谅他,决意要把这名说错话了的总统拉下马,并说“已经太迟了”。
“卢武铉缺乏政治思考,在许多争议点上没有审时度势。”在卢武铉为何遭弹劾问题上,专家这样认为。卢武铉所违反的选举法,原本也沒有这么严重,如果当时向国民道歉是完全可以平息争议的,但他性格倔强,拒绝道歉,结果让政敌有机可趁。诚然,真正的原因也不是仅仅因为卢武铉说错了话,而是韩国政党之间长久的积怨。卢武铉上任以来大力鼓吹改革,改革的力度十分激烈,结果树立政敌无数。
在议会门口示威的人群中,有些人是支持弹劾总统的,有些人则是支持卢武铉的。去年秋天,卢承认他自己已经失去了继续管理国家的信心,并宣布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他要求国会通过一项法案,在12月15日举行全民信任投票,如果国民对他表示不信任,他将辞去总统职务。当时的民意调查显示,一半以上的选民还是支持他的,但自那以后,他的支持率一路下滑,降到不到30%。
经济独自萧条
自然而然地,卢武铉遭到弹劾的事让人想到当年克林顿的境遇。当年,美国参议院以45票赞成对55票反对和50票赞成对50票反对的两次表决结果,否决了对克林顿总统的两项弹劾条款。后来人们在总结克林顿为何逃过一劫时普遍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当时美国经济状况较好。当时的美国经济增长率达3.9%,失业率降到二战以来最低点,工资增长为通货膨胀的2倍,30多年来首次实现政府预算平衡。虽然不少人对克林顿的品德颇有微词,但绝大多数人认为,经济形势不错是克林顿的最大功绩。一俊遮百丑,公众对他的支持率一直保持在65%以上也就不奇怪了。
卢武铉在2003年2月当选之时,他也曾被寄予厚望,但卢却没有克林顿那样的好命了。在日本经济逐渐摆脱10年低迷状态,世界经济同步进入高增长轨道的情况下,韩国这个亚洲第四大经济体却独自萧条,消费、投资不振,随之而来的是高失业率、低增长率的低迷状态。
一年前,卢武铉在就任总统后不久就决心采取新的措施对金融服务业进行改革,在SK会计丑闻案后,新政府立即着手严格公司会计制度,使公司信息披露更加透明。但在越来越多的信用卡债务拖欠面前,新政府却始终未能制订出有效措施,信用卡公司不断遇到现金周转问题,在过去一年,因拖欠债务而上了韩国联邦银行黑名单的人数不断增加。
但事实上,许多问题也不是卢武铉能掌控的。两年前,卢的前一届政府为了实现经济增长,通过税收优惠等各种政策鼓励消费者使用信用卡消费,各家发卡行大肆发放信用卡,消费者盲目举债消费,结果问题由此而生。许多韩国人从2003年开始负债累累,人均债务屡屡创下记录,许多信用卡公司也因此陷入经营困境,消费者无力还贷,发卡行坏账堆积如山。由于现金周转出现危机,韩国最大的信用卡公司LG信用卡公司差点被迫宣布破产。
2003年12月,拖欠信用卡债务的人数达到创记录的372万人,占了韩国2100万成年人的18%。仅去年一年,就有100万人上了信用黑名单,信用卡问题成为韩国经济复苏的一大障碍。一些西方观察人士和媒体纷纷嘲笑这样岌岌可危的金融体系,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连卢武铉的家人,也有在黑名单之列的。
在非典发生前,韩国经济增长已经放缓,非典后,政府采取了比较激进的政策来恢复经济,但刺激性的经济政策不是没有代价的,它总是会留下些后遗症。2003年,韩国经济增长从2002年的6.3%下降到2.9%。
何去何从?
自焚受伤、驾车撞击国会大楼、手举蜡烛示威、政客们扭成一团,韩国人用这样激烈的举动来表示对卢武铉的同情或者反对,而韩国的经济也在政局动乱中经受考验。在弹劾的当天,韩国的股市应声而跌,跌至过去4个月以来的最低点,许多投资人士对向韩国投资开始望而却步。
“这场危机并不意味着我们的经济存在问题,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不受政治形势变化影响的经济体系。”韩国财政部长表示这场政治风波对韩国经济的影响“有限”,并重申政府对2004年的经济增长预期仍为5%。尽管他一再出面安抚民众,许多人仍然担心,韩国的政治危机可能会导致更大的不稳定,分析师担心权力真空会威胁韩国缓慢的经济复苏。
一位熟悉亚太事务的资深外交官指出,韩国经济一向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外资,现在政局不稳,将势必使外国投资者更加裹足不前,而寻求其他亚太国家来进行投资,因此可以预测,韩国经济会面临严峻挑战,至少在短期内是这样。
韩国央行也在一份声明中称,如果有迹象表明市场将长时间处于动荡当中,该央行将立即向市场注入流动资金,积极干预汇市以稳定汇率,并加大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
韩国国会通过弹劾总统卢武铉的议案之后,卢武铉是否辞职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卢武铉目前的选择有两种:一是接受停职,不等宪法法院的裁决,直接辞职。另一种选择是,留在总统的位子上等,保持自己在政治界的影响,等待4月15日的国会选举,如果卢武铉不作出辞职的决定,韩国政局的混乱将持续下去。卢武铉弹劾事件究竟如何收场,看来只有等待4月15日的国会选举了。无论如何,这件事让韩国各党派的分歧更大了,而对于韩国民众来说,他们的最坏打算是可能将会持续数年的政治动荡。
卢武铉:“庶民政治家”
2002年12月,卢武铉,一位前人权律师,在年轻人和自由主义者的支持下,出人意料地当选了韩国总统。
韩国媒体对卢武铉最多的称呼是“庶民政治家”,赞誉其“忠厚、讲信用、平易近人”。翻开其履历,也有堪称“草窝里飞出金凤凰”的光荣奋斗史。
出身农民
卢武铉1946年8月6日出生于韩国庆尚南道金海市一个农民家庭。由于家庭贫困,初中毕业后他只得报考了釜山商业高等学校(相当于中国职高)。1966年在釜山商业高等学校毕业,之后卢武铉曾供职于一家鱼网公司,但一个半月后因不满微薄薪水,于1966年回到家乡。1975年通过了韩国第17届司法考试,1977年任大田市地方法院法官,并于1978年正式成为专业律师。
“人权律师”
1981年的一桩案件使卢武铉一跃成为著名的“人权律师”,这就是“釜林事件”。
当时,有30名釜山学生运动成员在进行所谓的“左倾学习”时被韩国军政府逮捕。卢武铉挺身而出,为12名被控“私藏禁书”的大学生辩护。这个过程触发了卢武铉的政治理念,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使我理解因垄断资本而产生的剥削劳动和贫富差距矛盾……通过对劳动运动的辩护,逐渐产生了同感。”
自此,卢武铉积极投身于时局运动,为民主运动和劳工运动奔走,被认为是左翼力量的代表。卢武铉一直以底层民众权力的捍卫者自居。
从政
1987年,卢武铉因为支持“非法罢工”而被捕入狱,并被剥夺了6个月的律师权。这些“斗争”行动使他的声望日益提高,也激发了他实现自身政治理念的抱负。
但卢武铉从政历程却很不顺利,一波三折。他总共参加过6次选举,但总共只当选过两次。
1990年,时任民正党总裁的卢泰愚和统一民主党金泳三、金钟泌总裁通过三党合并创立了民自党,与金大中领导的平民党争夺总统宝座。卢拒绝加盟民自党,反而与一部分原民主党人马并入金大中旗下。这一选择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卢武铉在此后的釜山选区内连连失利。从此,他与金大中结下不解之缘,直至最终问鼎总统宝座。
入主青瓦台
2003年2月,韩国新总统卢武铉正式入主青瓦台,韩国政坛持续数十年的“三金时代(金咏三、金钟泌、金大中)”终于落幕。
2003年5月,卢武铉在华盛顿与布什总统见面,尽管他曾经承诺推行更加独立的外交政策,但他说愿意保持牢固的韩美同盟关系。
在2003年9月他宣布退出新千年民主党。在他的副手和亲戚卷入受贿丑闻后他的公众支持率下跌了30%。
2003年10月,面对来自反对党控制的议会越来越强烈的阻力,他要求举行国民信任投票,以求重新获得国民的信任,并表示若在下月的大选中失利的话,将主动辞职。
2004年3月9日,韩国两大在野党新千年民主党和大国家党向韩国国会递交了弹劾总统卢武铉的议案。
政治危机考验金融市场
它们的影响力在短短的几天内是非常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火终将还是会被渐渐地熄灭,也就不再会有很多投资者注意到它们了
3月12日,韩国的金融市场受到了相当大的震荡,其主要起因是韩国总统卢武铉被国会弹劾一案。这次事件立即给韩国的政治局势添加了一些不稳定的元素,对韩国颤颤巍巍的经济复苏而言真是有点雪上加霜的味道了。
很明显,市场对此类的新闻报道是非常反感的,我们可以看到当日午间这条消息发布后,市场的最初反应是近于恐慌的。
市场恐慌
3月12日现任总统被国会弹劾的消息传出后,当日,韩国综合指数曾一度下跌了近50点,尽管之后有所回弹,最终还是跌了21.13点,即2.4%,收盘于848.80点。同时期货也是一泻千里,使得交易系统不得不下令停止销售达5分钟之久,以便挽回对局势的控制。
韩元也由于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而转弱,随着美元的急剧上扬,汇率升至1美元兑1180.8韩元。而韩国的2013年到期的美元国债利率也较相应的美国国债利率又高出了6个基本点。这也就是说,韩国国债的风险溢价上升了6个基本点。
当天,对国债破产的保护费用也随着消息的公布而立即上涨。根据交易员的消息,5年期的韩国国债信用掉期和约的差价也从3月2日的58个基本点拓宽到了66个基本点。
政府安抚
可是,无论在最初那一刻市场的反应有多激烈,在政府和评估机构的一系列安抚声明下,市场最后的收盘局势却还是可以的。
韩国政府表示了对控制其金融市场秩序的强烈信心,认为市场很快就会从这个震惊中恢复过来。事实上,与此同时,政府也号召了国有基金的参与,帮助尽快地稳定市场。国家副总理强烈要求国有养老基金协助股市尽快恢复。
据有关消息,韩国副总理KimGwang-lim在会议中所提到:“为了可以尽快地稳定住股市的发展走势,我们决定向一些主要的投资者要求帮助,其中包括了国有养老基金在内。”
不仅如此,有关的评估机构也表达了对韩国金融市场的信心。这些机构认为尽管这次总统弹劾案给时局加入了些不定因素,但他们却并不会就此而将韩国国债的信用度调低。
事实上,我们可以看到,尽管韩国的政局因此而多了一份不稳定性,但是与此同时,韩国的金融机构仍旧是保持着其比较巩固的基础,同时韩国的经济也逐渐地从去年的低迷中开始复苏,其速度虽慢,但步伐却是稳扎的。
长期与短期
事实上,正如我们在一开始所提到的,金融市场对此类政局动荡的消息是非常不欢迎的。我们可以从韩国的这个例子中看到,这一类的消息除了给市场带来负作用以外,别无是处。
可是同时这一类的消息,就如同灌木着火一样。它们的影响力在短短的几天内是非常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火终将还是会被渐渐地熄灭,也就不再会有很多投资者注意到它们了。韩国政府自己也肯定了这一点,认为这次总统弹劾案的影响力将不会在市场上持续太久的。
道理其实非常简单,韩国的经济结构本身是比较稳定而有力的,而这仍将会继续保持下去。这个大经济环境和结构是不会因为一个总统的被迫离职而改变的。
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看到,事实上这件事对整个东南亚,以至世界的金融市场的影响力都是比较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