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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P、增长速度……长期以来,这些名词在地方各级政府心目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但眼下,这种情形正在改变:
率先提出基本实现现代化的深圳,2004年初率先将现代化时间表推迟5年;江苏省不久前提出,“富民强省”必须“富民优先”,加快建立与经济发展相适应的收入增长机制……
人们注意到,上述变化的背景是科学发展观概念的提出。前来参加“两会”的一些全国人大代表呼吁:要真正落实科学发展观,必须切实改变政府的政绩观,淡化对GDP增长速度的追求,走出“GDP崇拜”!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等于以GDP为中心
全国人大代表、深圳市教育局副局长陈观光坦言,“十五大”以后,深圳在全国较早提出率先实现现代化,当时就此做了一个指标体系。但时至今日,仅有少数指标达到了原定目标。
“现代化很难有一个公认的标准,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现代化,应有不同的外延和内涵。与其单纯追求‘率先’、追求不切实际的数字指标,还不如多花几年时间,踏踏实实做一些切实改善人民生活条件的事情。因此,时间表一推5年,并且将原有指标体系中一些不合实际要求、单纯追求增长的指标,换成了诸如登记失业率、社会保险综合参保率、公共交通分担率等体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以人为本的指标。”
多年来,我国经济增长持续位居世界前列,但以下事实无法回避:我国单位能源使用产生的GDP,只有发达国家平均水平的1/5到1/10;高能耗、高排放带来的环境问题日益恶化;城乡收入差距世界第一……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杨圣明说,国人对GDP的推崇有目共睹。通常认为正常的增长速度应当是8%左右,反之则被认为是过热或不景气。然而GDP的局限性也很明显。从统计学意义上讲,GDP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定时期内一国的经济总量,但它不能反映环境污染的程度,不能反映资源的浪费程度。如果把发展简单等同于GDP的增长,在实践中会出现很多弊端。
有时“破坏”与“浪费”也能“贡献”GDP。举个例子,由于部门分割,在很多地方常见到“马路拉链”现象:马路修好后,建地下管道时挖开一次,地下走电缆时再挖一次……马路每挖开一次,投入的人力、物力消耗都会计入GDP。而事实上,这部分GDP并不能带来有效益、有质量的增长,反而是对社会资源的浪费,不利于社会的进步。
用全面的观点看政绩
国家统计局日前发布2003年统计公报,在公布GDP数据的同时,把环境、资源、生态等变化情况单列,适当增加了科技、公共卫生等领域的新发展情况。
正确的政绩观应当是全面的政绩观,这种政绩观要求停止加剧不协调发展的做法。全国人大代表龙庄伟举例说,由于农业发展工作难度大,相对经济效益低,对凸显“政绩”作用不明显,有的地方就不重视农业,甚至用牺牲农业和农民利益的办法来实现GDP的高速度;有的地方乱圈地建开发区,造成农民失地、失业,或者用加重农民负担的办法建“形象工程”等。要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就要转变工作重心,把主要精力和财力放在解决薄弱环节上,特别是继续加快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公共医疗卫生体系建设、基础教育设施建设,加大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的力度,加大对薄弱环节和贫困地区的投入。
全国人大代表、南京交通规划研究所所长杨涛指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应该干什么,应当有个准确、科学的定位。在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抓发展无疑是政府的中心任务。但也不应忘记,社会管理、提供公共服务也是政府的重要职能。当前一些干部存在片面政绩观,突出表现为指标设计过于偏重经济增长、看招商引资的完成数额、看财税报表的上缴数据,而其他如教育、文化、卫生、环保等等,都要为之让路;对下级官员的政绩考核缺乏科学依据,往往是上级领导一张口,就把某项工作作为干部考核的内容。
让政绩考核走出“GDP崇拜”
科学发展观中“五个统筹”的指导思想,已经影响到政府的执政理念与政绩考评。全国人大代表、深圳市市长李鸿忠透露,今后,深圳市政府在考核各区、各部门的工作时,都要把环境指标与经济增长和引进外资等置于同样重要甚至更为优先的位置。未来的政绩和干部考评将不再以单纯的GDP论英雄,而改为“绿色GDP”和“社会净福利”的新考评观。
有专家指出,在发达国家,对政府官员的考核一直沿用两个评价体系,一个是政府部门的自我评价体系,另一个是社会评价体系。尽管因国情不同我们不应照搬,但这种不局限于政府内部自上而下、以GDP为核心的考核模式,却应给我们不少启示。
越来越多的人士认识到,在完善组织、人事部门考核制度的同时,还应该更多、更系统地听取社会的评价。社会评价政府绩效的渠道有三种:某一政府所辖范围内的机构以及人民代表、群众的评价;媒体的评价;社会中介机构特别是调查机构的评价。
杨圣明代表指出,要树立科学发展观,切实转变政绩观,就必须改革现有的政绩考核体系,走出“GDP”崇拜,把以人为本、求真务实落到实处。要建立能够综合体现经济发展、人民生存状况(包括教育、就业、健康等)、资源和生态环境的指标体系,并研究相应的计算方法。可设计一些综合指数来反映社会和谐发展的实现程度,并划分为不同等级,以便为决策部门提供参考依据。而判断城乡差距、地区差距的变化情况和发展趋势,可以运用基尼系数、人文发展指数和经济结构变动系数等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