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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力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效率优先的原则不仅使我国经济充满活力,更造就了一大批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与此同时,收入分配差距继续扩大的趋势也日益凸现出来。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院长、著名薪酬专家曾湘泉日前指出,我国收入差距已达到了一个高度不平等的阶段。这种状况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加以妥善解决。
曾湘泉指出,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原因在于“制度外”收入的膨胀。因为,在目前的收入分配体系中,“制度内”的收入差距是很小的。从政府公务员到国有企业或事业单位的高层管理人员,其国家工资制度内最高和最低的差距在6倍左右(根据目前所实行的职务级别工资制工资标准表计算,政府办事员的最低一级工资为440元,政府最高领导人的最高工资为2846元)。目前工资等级表上所列的最高收入与一般人们所理解的高收入(如一般认为年薪10万元以上为较高的薪酬)已相去甚远。这就从一个侧面说明我国工资等级和工资水平制度的设计已严重脱离社会经济生活的实际要求,并由此衍生出“制度外”收入的增长。
“制度外”收入包括单位大面积的“创收”所得;个人合法的“制度外”的收入补充;一些人利用个人手中的权力获得的大量回扣和非法收入等。它发端于80年代中期政府为调动单位和个人积极性的“创收”政策,俗称“灰色收入”。与80年代不同的是,目前我们已无法借助“制度内”的收入来较为有效地研究分析我国的收入差距状况,因为人们名义上的收入与实际的消费支出已显示出巨大的差别。比如,在许多看似依赖“制度工资”生活的人群当中,其消费的内容和水平程度(如汽车、商品房等)与其收入完全背离。
来自国家统计部门的有关数据也证实了这一点。据国家统计局等7部委对15万户的调查,截至1999年8月,城镇职工的工资性收入占总收入比重为44.5%,比1981年的87.3%减少了43个百分点,比1990年的67.5%下降了23个百分点。而工资外收入已占总收入的55.5%,集中率为0.393,高于总收入的基尼系数,对总差距的贡献率达57.6%,,超过工资性收入贡献率。
曾湘泉认为,目前的收入分配差距还将继续扩大,短期内难有根本逆转。从高收入阶层看,目前的收入如果考虑到“制度外”,相当一部分在职员工的收入实际已经很高。不可否认,在我国加入WTO后,因商品短缺和资本短缺而发财的人数将大大下降,尽管他们可能成为中国的食利者阶层,但收入不会有大的上升。另一方面,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我国劳动力市场中明显短缺的职业经理人、热门技术人才及其他获得人力资本投资的知识性员工,他们的收入会随着人才竞争的加剧继续保持上升势头。为应对竞争,国内企业必须从传统的就业保障和收入保障机制中解脱出来,进一步强化工作激励和强化收入分配改革,加大冗员释放和拉大收入差距,这必然推动关键职位和核心职位收入的不断提升,由此,在初次收入分配的领域,我国将不可避免地形成高者更高的局面。
从低收入阶层看,城镇社会贫困阶层正在逐渐形成,他们不会在短期内有所缓解。因为这一阶层形成的主要原因在于结构性失业的长期存在。由于人力资本投资机制的失败,文革的灾难,加之对个人人力资本投资弱刺激的国有企业制度的长期存在,一方面是劳动力市场上难以招募到有合适技能的员工,另一方面是大量普通劳动力下岗和失业。解决这一尖锐矛盾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社会有良好的人力资本投资机制,而这一点又与企业制度、政府管理以及教育对市场需求信号的反应速度有关。除了失业,因工伤、疾病等形成的弱势人群,在劳动力市场上基本处于被排除的角色。提前退休,甚至正常年迈退休后的员工,除了个别在劳动力市场能再次就业外,大部分将成为在职就业者所享有的“制度外”利益之外的成员。至于中国广大的农村的情况,在中国加入WTO后,由于农业竞争的不利地位,大量农民的收入地位也将成为社会今后不得不关注的低收入阶层问题的另一焦点。
“制度外”收入的增长除了对员工的工作行为产生很大影响外,其最大的影响是对我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影响。从国内外的经验来看,收入分配差距的缩小或缓解,无非是启动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的方法和手段,即构建养老、医疗和失业等社会保险制度和社会救济援助系统,其前提是必须有良好的个人收入分配的信息系统和良好的转移支付运作系统。而在我国,这两个问题恰恰是十分棘手的政策难题。“制度外”对个人收入分配的信息系统已构成巨大挑战。因此,在未能设计出一套有效的收入分配信息系统之前,我们是不能通过对高收入者多征税来缓解收入分配差距矛盾的。目前,我国几乎所有社会保障项目的设计,特别是社会保障水平的设计,主要参考“制度内”水平。随着“制度外”差距的扩大,这种依赖于“制度内”的社会保障制度对“再分配”影响的程度和能力将大大削减。
曾湘泉呼吁,在关注起点公平的同时,更应关注结果和过程的公平。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有必要重点强调“平等”的理念,以在更大程度和范围内关怀社会成员的社会福利状况,尽快构建收入分配与社会保障互动的良性循环机制。(李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