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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龙江省滑雪旅游胜地亚布力举行的中国企业家论坛第二届年会上,著名学者、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张维迎教授,东方集团董事长张宏伟,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北京中关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裁、四通集团董事长段永基就政府和企业的关系问题发生面对面的交流和震荡,引起与会者关注。
段永基是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第一代企业家的代表,话题由本届论坛的主题“CEO与中国企业发展”展开,段认为现在国内企业形态仍以国有企业和国有控股企业为主,CEO也多是由党和政府委派的,因此不可能产生西方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那种纯粹意义上的CEO。在回味创业史时,段总不胜感慨,在20世纪80年代初,他是“应征入伍”被政府指派到企业搞“泥饭碗”创业试点的,并非“志愿参加革命”,到了企业才发现,企业仍然摆脱不了国企的影子,员工工资要由劳动局说了算,聘任经理人需要主管部门指定,简直没法干。于是,段永基向当时的市里领导提出要当CEO,要自主权,市长让秘书打电话过来问他CEO是什么意思。
张维迎教授称自己虽然和段交游甚久,但也没想到段当年是被“抓壮丁”起的家。但他也毫不客气地指出,四通公司虽然发展了这么多年,但企业品牌仍然没有建立起来,犯的也是国企那套毛病。
东方集团董事长张宏伟一开口就强调自己的故乡是黑龙江,东方集团是黑龙江的企业,他本人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东方集团的发展得益于黑龙江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张宏伟举例说,当年东方集团是后娘养的孩子,没有主管部门,没有人事关系,没有人事关系就调不进人,没有主管部门审批就盖不了章,就办不了护照,就出不了国。在张宏伟举棋不定的时候,黑龙江省政府召开省长办公会议决定对自己孵育出的私营企业大户东方集团“特事特办”,一路开了绿灯,至今令张宏伟想起来仍不胜感激。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也一样,站到讲坛上第一句话就是感谢邓小平先生,要不是邓小平倡导改革开放就没有新希望的今天。
此时,黑龙江省副省长张成义及各级党政官员正坐在台下听讲。张维迎教授戏谑这两位重量级的企业家都是思想过硬,政治可靠的,在各级领导面前态度就十分谦虚中肯。大家拍掌大笑。
张宏伟为了证明自己不仅仅只会说好话,也讲了两则无奈的小故事。他说,黑龙江省里的领导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说,别总在外边干,也要回黑龙江来投资。省长甚至还领着他在全省跑了好多地方找项目,但是一具体谈,不是土地比北京还贵,就是房价比香港还高,就是难谈拢。近几年,张宏伟在黑龙江就有两起投资失败的例子。第一个就是关于亚布力的,当年省委省政府“红头文件”批准张宏伟建设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并且给予他极优厚的政策条件,但是在张已经投资了四五千万的关口,黑龙江省的省委书记、省长换人了,于是又是一份“红头文件”发来,无来由地撤销了张的投资权,于是张宏伟和亚布力擦肩而过。第二件就是张宏伟在黑龙江五常市以承包经营形式投资了一个项目,1.6亿资金砸了进去却颗粒无收,至今该项目还处在诉讼之中。
张宏伟在总结发言时认为,他从1978年开始在黑龙江起家,经历了改革开放的每一个环节,现在企业的投资环境和过去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民营经济无疑给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刘永好在会上介绍了几个数字,现在全国范围内在民营企业和乡镇企业就业的人数已经达到2亿人,在国有企业就业的人数只有5000万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处在动态变化之中,民营企业的就业人数还在上升。
段永基谈到,中国已经入世了,很多领域正在对外资逐步开放,但对中国民营经济开放的还不够,这很让人费解。他说,可能我的政治觉悟还不够高。像前面几位老板谈到的,民营企业一旦做出了成绩,发展起来了就要感谢政府支持,感谢给项目,感谢给贷款,感谢给额度,企业照章纳税养活政府和民众,难道这些事就不是政府应该做的吗?到底谁更应该领情道谢?
当日的企业家论坛结束了,段永基走下来之后对记者说,我最后那个问题就是中华工商时报这样的报纸应该回答的。其实大家都明白,答案是有的,只是不一定会在短期内给出。不过,有这样一个场合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产生智慧激荡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