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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但自己的收入实在不多。在公交公司,有一个乘客看不到的“后方辅助工种”——
点钞员,人品好顶要紧
“哗啦啦——”点钞员李丽萍抓过一只塑料筐,把里面的硬币一股脑儿倒进“钱币筛子”,面前腾起了一小团极淡的灰雾。她低着头、抿着嘴唇,先把夹杂其中的几张纸币挑出理好,然后抓住筛子边缘,前后左右猛摇几下,不同面值的硬币立即听话地去了不同“楼层”:筛子分四层,最上层是一元硬币的,第二层“分配”给老版的一角硬币,黄铜色的五角硬币“住”第三层,底层留归身材最小巧的新版一角。分完了类,李丽萍麻利地取出每一层硬币,码好,算出总额,填写到单据上……
在巴士一汽公司票务结算中心这间圆形的点钞车间里,这样的场景随时在上演。
土工具派大用场
点钞车间距离江湾镇约10分钟车程,30平方米大,摆着两长溜桌子,6名点钞员是清一色的“娘子军”,穿深蓝或白色工作服,戴着橡胶指套的拇指和食指上下翻飞,快得只看见一片模糊的影子。
巴士一汽公司负责在杨浦、虹口等区域运营的50条公交线路,其中49条无人售票。公司票务结算中心下辖两个点钞车间,有收箱员、倒箱员、点钞员等60名工作人员,前一天晚上从900多辆无人售票车上收来钱箱,第二天在车间清点票款。目前两个点钞车间每天共有9名点钞员当班,日均清点现金十一二万元,其中大约10万元是硬币。
每天,倒箱员先把钱箱里的现金装进一只只塑料筐,交给点钞员,而一次完整的点钞,不仅要算好塑料筐里纸币和硬币的总面值,还要将它们分类、打包:一元纸币100张一捆用皮筋扎好,硬币按不同面值,50枚一卷用黄纸包好。
点钞是手工活,不过也用上了不少能提高效率的实用土工具。
比如“钱币筛子”。这是4个叠套在一起的塑料筐,去掉了原先的筐底,装上布满圆形孔洞的自制铁板,上层铁板的孔大些,越往下越小;用力摇晃之下,最大的一元硬币留在了最上层,最小的新版一角硬币则一路落到底层。
给最常见的一元硬币计数,用一块带凹槽的点钞板,板上画有一道蓝线;点钞员把硬币码进凹槽,当最后一枚碰到蓝线,就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硬币两端拎出来,刚刚好50枚。
包硬币也有土工具——他们焊制了一个小支架,将打开的胶水瓶固定其上,瓶口朝下紧紧压住一叠包装纸的一角,这样抽出的每张纸的一角都会“自动”涂好胶水,点钞员拿纸裹住硬币一推一滚,纸卷就黏住了……
记者在现场看到,借助这些土道具,处理完一塑料筐100多元现金,李丽萍只用了2分钟。
缺德的“两面花”
但在点钞之前,还有一道“本不该有的”工序:识别各种零钱“李鬼”:被一撕为二的残币,马来西亚、日本等国的外币,印着小丑头像的游戏币,以及两面都是“花”的假硬币……
对“两面花”,点钞员们有点头疼:“这种假币最缺德,单看一面图案很逼真,要看两面才认得出,还好它的颜色比真币稍微亮一点……”点钞员葛萍抱怨说,“不知为啥,公交723路经常会收到‘两面花’,最多一次一筐里我挑出了8个。”
看颜色、看大小、看光泽度、对比图案花纹……识别“李鬼”,点钞员们自有一套本事,每天都会挑拣出一些残币、假币、游戏币和外币,公司大约因此损失250元。
在点钞车间旁的储藏室,记者看到了丰富的“库存”:几麻袋假币,一箩筐外币,还有装满半个大铁缸的游戏币……工作人员说:“银行不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先放着。再过几年,恐怕库房会装不下。”
特殊的规矩和习惯
李丽萍是中心最资深的点钞员,再过3个月就要退休了。
“点”龄已20多年的她有手“绝活”:厚厚一叠一元纸币,手指一捏便知大概,误差不超过5张;长长一卷一元硬币,张开虎口一比划,误差不超过4枚。
有趣的是,或许因为整天跟零钱厮磨,平常她不太喜欢用硬币,家里更没有储钱罐存它们:“看到了指头痒,看不到拉倒。”
今昔对比,她有很直观的感受:随着无人售票车越来越多,每天要清点的投币箱也越来越多;又因为大量乘客改用交通卡,单个箱子里的钱少多了。“以前一个钱箱里能有2000元,现在也就一两百元。不过,每次数的钱少了,但清点的次数多了,工作没比以前轻松多少。”
听李丽萍说,因为点钞工作比较特殊,车间里多年来逐渐形成了一些规矩和习惯。
点钞员的工作服上没有口袋,上班不带手提包;为免分神,工作时几乎没人说话,而且一开了工就不喝水、不上厕所,“一屁股坐下去,总要等到吃中饭才站起来,先去洗两遍手,再休息一会儿。”
干活时一直低着头,不少点钞员的颈椎出了毛病;手指一刻不停用力,也容易出问题:“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用得最多,一天下来都麻木了。很多点钞员的指关节附近有腱鞘炎,发作起来,痛得用不上力。节假日我们格外忙,不仅手指累,整条胳膊都会又酸又疼。”
用“数钱数到手抽筋”形容李丽萍她们的工作,一点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