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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战斗的堡垒,我们是在堡垒里战斗。”自从力拓“间谍门”闹出来之后,这句话被说了又说,大意是咱们堡垒里的不少人已经被人家想方设法给摆平了。但随着媒体对此事报道的不断深入,更多人恐怕越来越会发现,堡垒里的人通常还没意识到是在战斗,人家还没怎么腐蚀你呢,战斗就结束了。
昨儿有媒体大幅报道了各国企业“情报员”在华“潜伏”路数,其中有这么一段世界知名矿山企业市场分析部门工作人员的自述:“说实话,媒体报道的那些力拓可能窃取的‘国家机密’,也是我平时工作的主要内容,媒体写到的胡士泰电脑里的一些数据,我的电脑里也有,而在以前,这些数据并没有被意识到是国家机密,不管是我的同事,还是钢厂的客户。”
在中国,获取商业信息乃至那些事关国家机密的商业信息并没有太大难度,到企业交流参观、或者吃饭喝酒聊聊天,开工情况、生产成本,下月排产计划、采购量和价格什么的就“统统都说了”,说的人还不觉着有什么。有时把报纸翻一翻,也能看到企业海外并购计划早早地就被以各种形式捅出来了。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情报员”的数据库里,甚至能找到钢厂产品卖给了谁、卖成什么价以及从竞争对手那里获得的原料成本的价格;为什么每到谈判的时候,矿山巨头的强硬而胸有成竹的态度,能让业内人士万般困惑;为什么每到并购、合作的时候,对方总是有充裕的时间涨价、找其他企业当托抬价,甚至往企业数据里注水、把部分资料给篡改了。
如果说,西方企业已经习惯于花双倍、甚至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保护数据、收集数据、分析数据、确认所有可疑的数据,已经习惯于在会场内挂上“请擦去黑板并将你所有的秘密文件处理掉,商业间谍在你之后预订了这一房间”之类的标语,已经习惯于用分和秒来要求专门部门对来自世界各地、来自每个末梢神经的情报做出反应,那么中国企业还没有这个习惯,在这方面的经验和意识都是零。在西方企业已经成体系的情报链和已经训练有素的“情报员”面前,在中国,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打听到最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信息,大多数是从合法、公开、不经意的渠道流出去的。
更何况,如果咱们对各国企业在华“情报员”的身份做个分析,也许会发现,这些洋企业一直是在用“中国智慧”和中国人为自己牟利。和印度一样,中国是目前世界上人才流失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前几年的数据显示,自1978年改革开放至2002年底,中国留学人员流失比例近50%。自1985年以来,清华大学高科技专业毕业生80%去了美国,北京大学这一比例为76%——《人才战争》一书的作者、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主任王耀辉表示,现在的情况基本跟这个比例相近。一批批飞出去为跨国公司效力的名校高材生中,有多少人会成为这些公司驻华的业务精英?当年他们的同门师兄弟们,又有多少会成为近水楼台的信息来源地?与此同时,大型企业跟政府关键部门的退休官员们,又有多少接受了国外企业的高薪礼聘?这些既对行业了如指掌又有深厚人脉的前官员、前高管,显然是获取中国商业核心信息的最佳捷径。而在中国对什么是国家秘密还没有一个明确界定之前,这些“马前卒”对自己的雇主负责到一个什么程度、对自己的祖国又负责到一个什么程度,说什么不说什么,那只能看他的判断跟良心。
最近一期的美国《新闻周刊》刊登的一篇署名文章说,中国以世界工厂著称,但即使最棒的中国企业在国际上名气也不大,所以中国只是个“普通的巨人”罢了。而从信息流失和人才流失的角度说,中国又是“不设防的巨人”,一直在以削弱自己的方式增强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