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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纽约原油期货价格冲高至每桶62.10美元,这是纽约原油期货自1983年开始交易以来的最高点。自6月25日起,国内汽、柴油出厂价格每吨分别提高200元和150元,这距离上次油价下调仅一个月时间。有研究称,原油价格持续上涨对世界经济产生的冲击远远超乎想象,短期内国际油价还将进一步上涨。世界银行行长沃尔芬森指出,国际市场原油价格每上涨10美元/桶并持续一年,世界经济增长率就会减少0.5个百分点,其中发展中国家减少0.75个百分点。
就此,本次会客厅邀请到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刘刚博士和天津师范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张贵博士就油价上涨对经济的影响以及我国油价定价机制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记者:油价上涨给中国经济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刘刚:国际油价上涨对我国经济带来了直接和间接两个方面的影响:直接影响是减少了我国外汇储备,表现为外汇支出增加、净出口减少,进一步带来人民币升值的压力。间接影响则是使我国出口产品竞争力下降,尤其是一些以石油为主要燃料、原料的生产企业,油价上涨使他们的生产成本大幅度提高,出口面临下降的危险。此外,这些以石油为原料或燃料的行业会把压力转移给下游行业,导致整体经济运行成本提高,可能引发“成本推动型通货膨胀”。
张贵:油价上涨对不同产业的影响是不尽相同的。一方面,它能够增加上游石化产业的利润,如去年中石油的利润达1100亿元,占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利润的20%左右,另一方面,却会提高下游产业的成本,并降低其利润,也会通过减少需求而限制其增长,特别是对高油耗产业更加不利;此外水、陆、空交通运输行业,航油价格提高会增加航空运输的成本,汽油价格提高也会限制汽车制造业的发展。
记者:目前国内的油价定价机制是怎样的?
张贵:中国成品油零售价格从2000年开始以纽约、鹿特丹、新加坡三地市场的加权平均价作为定价依据。如果三地成品油加权平均价格上涨幅度超过8%,发改委就会在三地加权价格的基础上制定出国内成品油零售中准价。中石油和中石化两大集团就会以此中准价为基础做出相应调整。我国油价总体上与国际是保持一致的,但可能对国际油价涨跌短期内的反应不是那么灵敏,会有一定的滞后期。
记者:这次提价距离发改委上次降价的时间仅仅一个月,国内的定价机制是否真正有效呢?
刘刚:我国的油价定价机制也正在初步完善过程中,未来与国际油价接轨是一个必然趋势。但目前来看,中国石油产业在生产和市场领域均为高度的寡头垄断,在生产环节,垄断公司只需上缴地方少量资源税费,即使生产成本居高不下,亦可获得丰厚利润;在进口环节,由于缺乏竞争,垄断公司没有降低油价的主动性,在国际油价上涨时,他们只需加价销售即可保证自身不受损失。而消费者没有选择,只能被动接受高油价。
因而,当务之急是引入竞争机制,打破整个石油产业由少数寡头高度垄断的局面,向社会资本开放市场准入,从而建立一个更为清晰透明的市场化油价形成机制,这对于中国来说十分重要。
记者:中国在国际石油市场中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地位?
刘刚:近两年来,由于中国经济增长加速,原油的进口量增长很快。2003年,中国已经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石油消费国,石油进口增长达到30%,对外的依存度超过了30%,2004年全年进口达到1.2亿吨,增长了40%。据预测,到2015年中国的石油将有50%以上需要依靠进口,缺口将达1.97亿吨。可见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过程中,将保持对石油的大量需求。
张贵:从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以来,油价从每桶3美元经过12美元、40美元涨到现在的60美元,石油的需求量仍在不断增长。中国的石油需求也在不断增加,对外依赖度也越来越大。油价持续上涨,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
记者:油价持续上涨的原因是什么?
刘刚:关于油价上涨,国际上有一种“中国祸水论”,认为目前国际油价的上涨主要是由于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对石油的大量需求以及中国的石油战略储备计划所导致的。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虽然中国石油需求及进口增加很快,但从总量上看只占世界市场中的一小部分,因而对油价上涨的影响是有限的。过分强调“中国影响”,实际上是真正要承担主要责任的国家和国际投机商在转移视线和目标,推卸责任。此外,中国的石油战略储备构想也是近期才逐步被提及,中国也不可能在这么高位的油价下进行储备,所以这也不可能是推高油价的一项理由。
张贵:总的说来,油价上涨在于能源的稀缺性。现在,全球各国对石油的需求都大幅度增加,在发展中国家尤其如此,但我也认为这并不是这次油价上涨的根本原因。目前的油价上涨主要还是来自于供给方面,而且并非由于供给成本的提高,只是因为石油产出国的供给增长不足。此外,加上国际投机资本的介入,使油价增幅惊人。
记者:面对高油价,我们是否还有自己的主动权?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刚:我想应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应对国际油价上涨。
首先,多元化进口石油,保证自己的国际供给市场,降低由于地区局势造成的油价波动。加强国内石油勘探开发,增加国内石油供应,减少对国际石油的依赖程度。加快实施“走出去”战略,积极参与国际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力争掌握更多的国际油气资源,提高抵御高油价风险能力。中海油已经在这方面有不少尝试。
其次,要研究相关节能技术,提高石油利用效率,节约石油资源;大力开发、推广石油替代能源,例如天然气、太阳能、酒精汽油等等,努力使石油消费具有更高的弹性,降低国民经济对石油的依赖程度。
最后,国家在产业政策方面应当给予研究节能技术等相关行业一定的扶持。目前的政府定价模式有其优势也有不利,但国家应当更多地关注因为垄断而带来的低效。
张贵:从国家层面来看,我们必须加强与国际石油的产出国之间的经贸关系,目前中国已经在这方面进行了努力,例如与伊朗、尼日利亚等国家加强合作;就企业层面来说,国内的石油企业应采取“走出去”的战略,包括进行资本运作等等,近来我国企业积极参与对俄罗斯、美国石油企业的收购就是基于这样的思路。就整个社会而言,应通过技术手段来降低能耗,降低对石油的依赖程度;石油成本过高时,则应积极开发和使用石油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