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南开大学举行仪式聘任银监会主席刘明康为南开大学兼职教授。刚刚接过聘书的刘明康便走马上任为慕名而来的师生们进行了精彩演讲。在刘明康侃侃而谈的近两个小时内伯苓楼300人的报告厅座无虚席,就连走道中都站满了听众。
2003年3月21日,当时57岁的资深银行家刘明康又一次完成了角色转换——从中国银行行长到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首任主席。时至今日,刘明康已经掌管银监会两年有余,对中国银行业的方方面面都可谓了如指掌。此次南开之行,刘明康用精辟的数字与独到的见解分析了中国银行业改革、开放与发展。
银行业存在三大风险
在金融圈内,刘明康以坦率、不尚空谈而著称。此次南开演讲风格依旧,一开始就点出了中国银行业的问题。“多年来,我国银行业一直与风险赛跑。”刘明康认为中国银行业主要存在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这三大风险。
刘明康认为在三大风险中信用风险是最大的风险,而信息披露、信息透明是改变信用风险居高不下的关键所在。他说:“1999年前,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贷款比例接近50%,相当于当年GDP的40%至50%。但由于种种原因过去曾经对这个数字作了很多粉饰,银监会成立以后,以真实数字示人,反而取得很大的公信力。”市场风险随着公众与企业两方面的需求不断高涨,市场风险也在不断高涨。刘明康就目前层出不穷的“财富管理”业务提请各家银行不要忽略市场风险。同时刘明康认为,银行业案件高发态势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这是操作风险。他说:“最近银行业出现了一些丑闻和重大案件,这暴露出银行内部管理不善、制度形同虚设等问题。总结起来有‘三个80%’现象和‘三个一’现象。即职务犯罪80%,尤其是一把手犯罪问题严重;案发在基层的80%;内外勾结作案的80%。一把手纷纷落马,内部环节一路打通,犯罪分子一跑了之。主要是我们的信用文化和管理制度出现问题,好人主义盛行,有章不循,规章制度不能与时俱进。”
同样在中国的土地上,在同样的法制环境中,外国在华的244家银行多年来运营中没有出现重大问题。对于这种现象,刘明康分析认为,我国银行业的问题在于分支行长权力太大,组织架构层级过多,缺乏效率,计算机系统只是模拟会计的手工运算,没有真正的数据库概念,而无法做到实时监控,假账不能被及时发现。“在国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一个银行有几千个行长。”
改革遵循科学发展观
在长达24年的金融从业生涯中,刘明康先后在央行、政策性银行、国有银行和股份制商业银行工作过,对中国银行业的方方面面都可谓了如指掌。作为银监会主席,刘明康深知中国银行业改革的紧迫性、必要性,但他同时清醒地认识到,改革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必须遵从科学发展观。
谈到银监会目前改革的重点和切入点,刘明康用了6个字“抓两头,带中间。”他说,这里的两头,一头是指国有商业银行。国有四大银行加上股份制的交行,存款和贷款占整个市场份额的66%,可谓是中国银行业的中流砥柱,必须大力推进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的改革。另外一头就是农村信用社。党中央国务院提出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当然不能丢了六七亿农民。农村的金融,主要是农村信用社一定要起到应有的作用,必须加快农村信用社改革试点的工作。“把这两头抓住,中国的经济平稳运行才有了保障。由于他们公司治理的提升,其提出来的基准点(benchmark),行为准则(guideline),就会影响全国112家城市商业银行和12家股份制银行,以及一些大量的非银行金融机构。”
演讲中刘明康提到日本银行业前些年也走过曲折的道路,总结其中的三个教训,一是公司治理有严重的问题,所有的董事都是董事长任命的,董事隶属于董事长,没有发挥下面委员会的决策作用;二是不良资产处理太慢;三是业务发展缺乏健康模式。他认为我国银行发展要吸取日本的教训。
刘明康还十分重视加强对银行从业人员的培训。他说:“我们银行从业人员首先要懂得识别风险(identifytherisks)。识别了风险还要有一套技术手段可以度量风险(measuretherisks)。度量了风险以后要有一套内部的会计成本核算制度去定价风险(pricetherisks)最后要有一套手段使得风险可以化解和对冲(hedgetherisks)现在我们要培养大家怎么样去识别风险度量风险,定价风险,和化解风险。”刘明康还特别提出我国银行要发展中间业务。发达国家银行的中间业务的收入占到总收入的40%到50%,而在中国,没有一家能超过20%的。
当提到中国银行海外上市的问题时,刘明康希望中国商业银行接受来自市场的压力和对其透明度的要求,从而进一步完善公司治理机制。他还介绍了交通银行香港上市的最新进展。目前交行已经通过聆讯。交通银行此次上市开创了国有商业银行赴境外上市的先河。它既为国内银行接受国际化监督与管理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也填补了目前香港H股市场国内银行业的空白。交行的改制模式已成为中国国有银行改革的问路石。
刘明康透露银监会对中农建工交,5家银行给出了十条改革的指导原则和七大标杆。“这些指导原则如果在执行上没有偏差的话,他们就会成为世界上有竞争力的商业银行。具体实施时,还有七个标杆。这七个标杆的量化指标完全是按照‘BANKERS’这本杂志上每年公布的全世界前100强银行的平均水平。”
发展与世界接轨
刘明康早年曾留学英伦,获英国伦敦城市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名誉博士学位。这样的教育背景赋予了他一种国际化思维,业界评论他无论行事还是思维模式都比较“open”。他希望中国银行业的比赛规则、游戏规则能更好地向国际靠拢,向国际先进前沿靠拢。
刘明康认为中国银行业要迎接国际上三个方面的冲击。
一个是“巴赛尔”新协议。由于出现了金融混业,金融机构面对的风险增加,新《巴赛尔协议》除了规范银行的信用风险外,更加关注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在监管方法上也借鉴资本市场的监管理念,特别强调了市场纪律的约束,要求银行提高经营信息的透明度,对社会公众全面、如实披露其经营情况。刘明康认为我国目前还不具备执行新协议的条件。其中最大的障碍是中国银行的内控机制不健全,内部评级系统很弱。而新协议基本是建立在评级基础上的。不过刘明康号召国内银行业研究、学习新协议精神,尽快向巴塞尔新协议标准靠齐。
第二个冲击是2002年7月美国出台的一部防范资本市场丑闻的“萨宾斯法案”。今年只是对美国的上市公司进行规范,美国就有25%的公司举手“投降”,说做不到。我国现在已有38家公司在美国上市,但面对这部新的法案,明年的财务报表就要按照这个新法案来做。这必将对我们带来很大的影响。
第三个冲击是国际会计准则变了。国际会计准则长期以来是以欧洲为主,由于美国发生了安然事件的丑闻,使得美国人不再坚持美国的会计准则而认同欧洲的会计准则。这是一个崭新的会计准则,它应用于所有的工业企业、农业企业和金融企业。刘明康分析认为第39条一个重要根据就是公平价值暨所有银行的衍生产品和公司的衍生产品都必须是百分百交易确定的。buyandhold和buyandsell必须分开“只要你上市,只要你接受国际规范,只要你想走出去,你就得按照他的比赛规则来进行。目前,我们对这个会计准则的研究和学习还远远不够,它对我们的冲击也是很大的。”
刘明康认为随着中国进入WTO,金融业对外开放,银行业也必须遵循国际惯例,与国际接轨同步发展是中国银行业的必然趋势。刘明康还描绘了中国银行未来发展的蓝图:参照巴塞尔审慎银行监管的25条核心原则,2008年我国银行将满足其中一半以上,2012年将满足85%。中国银行将逐步与世界接轨。引进战略投资人、引进内行、使用国际团队、使用专才,来加强管理,加强外部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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