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20多天了!南方证券的员工正掐着手指算日子。尽管始于今年1月2日的行政接管并未明确具体期限,但他们大多预计并期盼,公司和自己的命运能在被接管的一年之内尘埃落定。
“耐心等待,届时自有分晓,”一位南方接管组人士以外交式语言回答了记者的提问。目前看来,由于沉重的债务负担以及重组的政策难度,南方证券年底“生死时速”般的重生已不现实。在监管层加快确立券商退出机制的环境下,南方案例只能静候更高层声音。
由此看来,中国首宗券商行政接管势必跨年进行。
窟窿有多大?
重组南方的前提是搞清窟窿有多大,这也是接管小组的核心任务之一。据了解,相关会计行与接管小组同时进入,对该公司按照非常规的专项方案进行审计。事关机密,行政接管期满之前恐怕准确数据无从得知。记者综合各方面信息,感到南方的财务状况非但“烂”,而且“乱”。
已经南方证券核心人士证实的,是该公司行政接管前合计挪用客户交易结算资金近78亿元人民币。该人士称,目前已通过央行的再贷款补齐。南方证券今年“五一”之后在上海全面推广了保证金建行存管,似可资佐证。而从整体的资产负债情况看,到去年底南方证券的净负债约85亿元。
这个结果原本好过同行们的预期,但2004年股市的低迷无疑将使其财务状况更加难堪。仅以截至今年6月30日计算,南方重仓的哈药集团<行情资讯论坛点评>股价从年初开盘的12.26元下跌到了7.65元,哈飞股份<行情资讯论坛点评>股价从14.64元下跌至9.97元。由此估计南方证券及其子公司所持有股票的跌价准备将增加30多亿元。这样净负债就达到约120亿元。
据说,此数据在南方主要部门负责人中通报过。除此之外,还有些目前不能确定的亏损额,而因事关银行担保的或有事项损失也可能数额巨大。记者曾从银监局了解到,南方证券对深圳金融机构债权的担保总额就达到11.66亿元。由此,有关南方的总债务也就出现了多个版本。
“南方证券的问题主要在于他们对违规事件已经到了习以为常的程度,”有证券监管人士一语中的。据称,该公司国际业务部存在套汇、逃汇现象,而且还有伪造银行单据掩盖真实交易的行为;南方证券有数额不小的账外自营业务,并且以个人、其他单位名义进行操作,更为严重的是很多原始单据已经无法找到;该公司卖空、欠库、借用、挪用客户国债进行回购的情况也很严重,金额数以亿计。另外,其银行存款在客户资金与自有资金之间随意划转,掩盖了很多真实交易。此外,该公司还擅自以“国债代保管单”、“公司回购证券协议书”、“证券投资委托凭证”的形式发行柜台债进行融资,据有关媒体报道,此项数额高达7亿元。谁敢,谁又能拖出这架深陷泥潭的老车?
国开行接手可能性有多大?
行政接管伊始,国家开发银行的专业人士就现身于南方证券。到目前为止,这个政策性银行被认为最有可能接手南方。此前曾有传言称,有关消息将在年底公布,记者征询时,该行人士则表示具体事务由总行投资业务局运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不清楚,结果就更不得而知。
有券商总裁表示,接盘南方既要有雄厚的资金实力,也要有从事证券的意愿,还要得到政府的支持,更要具备高超的管理能力。国家开发银行应该具备这四项条件,它有丰富的债券承销经验并正急于在投行业务中跑马圈地,现在收购南方或许是一个机会,至少它的投行业务品牌尚存。
市场人士分析,国开行能否进入南方主要要看政策眼色。首先是混业经营问题如何解决。虽然国开行非一般商业性银行,但这个壁垒仍然存在,而是否可以用自己控股公司的名义曲线收购南方,恐怕也要国务院层面决定。有资深银行业人士表示,目前监管部门不会轻易开银行业资本与证券资本结合的口子,一旦它们组成共同体,其客户资源优势和资金优势将是其他券商难望其项背的,恐造成不公平竞争;另一方面,银行资金的安全性会不会因此大打折扣也是许多人担心的,毕竟降低不良资产比例是当前银行业的核心问题。
更重要的是,拿下南方这个烫手山芋,能得到一些相关的优惠政策吗?“央行给予的80亿元再贷款也是需要有人来埋单的,”有南方证券内部人士称,当初中信、国信对南方证券“退避三舍”就是怕被其拖死,深圳市当初虽然不得不救,但到真要掏钱时也是踌躇万分。他认为,接手南方者投入巨资后,一定会提出减免税费,或是可参照创新试点券商管理等要求。而且,无论谁执掌南方还都要接受两个考验。其一是管理难度较大。由于南方内部违规风气持续时间长,员工的风险意识弱化,在行政接管以后又骤然接受极其严格的控制,一些员工今后开展业务容易在“度”的把握上无所适从。其二是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必将非常棘手。在行政接管时期,不论是债权人还是普通客户,都期望他们的权益最终通过政府的介入得到妥善解决,但如果一旦行政接管结束,由某个资本机构接盘,相关的债权债务关系由其承担,他将不得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去处理这些问题,而且还需要很高的危机处理技巧。
破产还是重组?
从国际经验来看,接管金融机构主要是为了保护债权人权益,提高危机机构的质量以期重振、或使之易于寻找到购并方。但如果找不到买家,就会依法破产。一些市场人士认为,南方证券因为债务过重,实施市场化并购难度极大,而过去对券商进行的行政性并购已经证明不够成功,不如破产倡明新风。
然而,南方证券的债主涉及个人资金、企业资金、保险资金、养老资金等多方面资金来源。“如果执行破产清算,以南方证券目前资不抵债的情况看,引发局部不稳定的可能性较大,监管当局不得不对此问题特别慎重。”接近接管组的人士说,南方破产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央行迅速给予近80亿元再贷款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态度。
如今,对于南方证券的命运似乎无法再做个案考虑。在鞍山证券、新华证券倒下后,央行拿出巨额资金填补了客户保证金缺口,现在汉唐证券、闽发证券等被托管的券商越来越多,日前传出财政、央行和证监会联手一揽子解决券商风险的风案,若券商资本金无法填补客户保证金缺口,而股东们又不愿追加注资,国家将拿出600亿元来补齐,而后这些券商被收缴执照而退市,营业部则交手他人。如此,南方证券这第一宗行政接管案的处置方式就具有了示范性意义,人们推测,其破产和重组似乎同样可能。
从记者最新了解的情况看,所谓的“600亿资金拯救方案”,更可能是一个建立“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的方案,其宗旨是在保护投资者权益的基础上建立一个券商退出机制,减少纳税人为券商承担风险的可能。有报道称,这个基金将借鉴美国和日本类似基金的运作模式。事实上,美国的模式有很强的“自救”特征。1968年到1970年,美国证券经纪交易商大量倒闭,纽交所动用约6100万美元的特别信托基金解决其清算问题,基金几近告罄。国会针对此情况,以异乎寻常的速度通过了《投资人保护法》,其核心内容是成立SIPC并设立SIPC基金(投资人保护基金),使投资人免遭经纪商经营失败带来的损失。SIPC完全由证券业自行创立,原则上所有证券经纪商、自营商都应成为其会员,依据自己业务的毛利按比例向其缴纳会费,作为SIPC基金来源。该基金主要投资于美国政府债券、也可从银行获得贷款。当经营失败的会员资产不足以支付客户债权时,即由SIPC支付赔偿,赔偿限额随市场变化而调整。
对已耗费大量纳税人钱财的南方证券来说,可谓生难死亦难。但无论如何,答案都待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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