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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年前,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战略目标大转移,把一个积贫积弱的中国带入了一个改革发展开放的新时代。20多年持续的经济高速增长,使中国在现代化的道路上迅猛前进。进入21世纪,中国的长远目标不仅要实现国家经济现代化,而且还要实现国家基本制度的现代化。
日前,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纲教授在与本报记者的对话中,对未来中国的发展做出了令人鼓舞的预测。他说,只要我们下一步积极推进国家制度创新,再过20年,中华民族将对人类做出巨大的贡献。
记者:前不久,您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概念,就是把中国描述为“一个中国、四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划分?
胡鞍钢(以下简称胡):过去的二十年主要是先富裕为主题,所谓建立小康地区,就是沿海地区和城市地区已经达到了,实际上和发达国家有些地区距离已经大幅度缩小了,这就是我提出来的中国实际上是一个中国、四个世界。我们按照世界银行计算的实际购买力平价人均GDP国际美元的话,像深圳、上海已经达到世界的高收入国家水平,这个大体上占整个人口2.2%;第二世界是上中等收入地区,我们的沿海相当一部分地区已经达到上等收入国家水平,像广东、浙江、江苏、辽宁,就是上中等国家的收入水平,相当于我们整个人口的21.8%;第三世界是下中等收入地区,主要是河北、东北、华北、中部一些地区,占全国人口26.0%;第四世界就是所谓的中西部地区,它相当于世界的低收入地区,占我们整个人口的50%。那么中国实际上从人均GDP来看,在全世界206个国家和地区中排第127位。
所以说下一步中国解决全面小康社会,主要的重点就应该转向所谓第三世界和第四世界,特别是第四世界,第四世界中少数地区在世界上的排位非常低了,比如说贵州人均GDP在世界上的排位是第177位。在206个国家和地区中相当倒数了。那么再往下来就是甘肃157位,陕西也很低,155位。然后西藏154位,广西155位,就是这几个地区我认为都是将来要解决的重点。
中国解决小康问题建立全面小康社会任务主要不在于沿海地区,今后主要是要解决低收入人群、贫困人群、农村人群和少数民族人口以及弱势群体的小康问题,这个要提到议事日程上。全面建立小康社会这个提法核心是共同富裕。这就包括要提高他们的人均收入,降低他们的恩格尔系数,要提高他们的人均人力资本。
记者:那么中国未来十到二十年的经济走向应该是个什么概念?
胡:中国未来发展十年到二十年,有三个重要提法,第一叫经济总量上一个大台阶,第二是综合国力上一个大台阶,第三是人民生活水平上一个大台阶。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中国的经济发展。
从1978年到2001年按照不变价格中国GDP总量是将近7.9倍,大大超过了小平同志提出的翻两番目标,二十年翻两番,基本上这样。从中国的经济增长潜力来看确实是全世界最高的,从1965年到1999年中国GDP增长率相当于世界的2.45倍,印度为1.40倍,日本是1.24倍,美国是0.91倍,就是它低于世界平均水平。那么从人均GDP增长率来看中国更加明显,是世界平均水平的4倍,印度是1.5倍,日本2.13倍,美国由于人口增长率比较低,所以它是1.25倍。所以说从长期增长趋势来看,中国都是非常之高的,在这点上我同意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结论,即今后十年,基本上增长率应该是在7到8%,十年翻一番是没有问题的,或者说翻一番多。那么未来20年,中国的经济增长率也应该是在7%左右。所以再过二十年翻两番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翻两番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中国按PPP计算,GDP总量实际上超过美国。这并不是我们的提法,是经济与合作组织经济学家麦狄逊的计算,他预测中国可能在2015年的时候超过美国。
世界银行也有类似的结论,那么我想2020年中国超过美国是没有问题的,经济总量花二十年再翻两番是有可能的,我想这个目标可能会成为十六大提出的最重要的发展目标。
第二是综合国力再上一个台阶。我们把综合国力定义为一个国家实现战略目标的能力,它包括八种战略性资源,这八种战略性资源首先就是经济资源,以GDP为总量;第二个就是所谓的总人力资本,把它定义为总的15岁到64岁人口乘以15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第三是自然资源;第四是资本资源;还有知识技术资源、政府资源、军事实力,国际资源这八大类,二十三类指标。1978年的时候,中国的综合国力相当于世界总量4.736%,尽管我们当时人口占世界总量22%以上;1998年提高到7.78%了。我们和美国的相对差距在1980年是五倍,到1998年缩小为三倍。
因此未来20年就是要进一步提高中国的综合国力,从现在和美国的差距由三倍缩小为二倍。那么我们算了一下这个八类资源和美国相比结论是很清楚的,就是单个优势,众多劣势。什么叫单个优势?中国只在总人力资本上占绝对多数,压倒美国,你几乎在所有的其他方面全是劣势,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知识技术资源、政府资源、国际资源和军事资源都明显的低于美国。这形成了巨大的差距。提高综合国力主要是提高这几类资源的实力,你才能进一步缩小和美国的差距。而且从未来的发展来看,知识技术资源是最重要的资源,相反你的资本资源和自然资源的重要性却在下降。因此提高综合国力的战略就是要发挥自己的优势资源,将劣势战略资源变为优势的战略资源。
第三个方面就是人民生活再上一个台阶。首先来看在20多年前我们中国是属于第四世界了,十三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的人均GDP居世界后列;到1995年以后中国已经开始进入到下中等收入国家,就是第三世界国家。你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口进入到了相对高一点收入阶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口是属于第四世界的国家。所以说从中国未来看需要花十到二十年才能使我们进入到所谓中等偏上的国家水平。第一步我们要先达到世界人均GDP平均水平,现在我们才到世界人均水平的60%%。这是第一个指标。
再一个指标就是人类发展指标,这个指标是由三个指标构成,一个是教育指标,一个是卫生指标,另外一个是人均收入水平指标。那么根据美国经济学家估算,1950年的时候,中国是世界上人类发展指标最低的国家,就是0.159,还略低于印度的水平,他是0.160这个水平。到1980年中国提高到0.553,到了1999年我们已经提高到0.718,2000年我们已经超过0.724,我们在构想未来二十年,中国的人类发展指标能不能提高到0.8以上,然后再花十年提高到0.84以上。
什么含义呢?只要到0.8以上就认为是高人类发展水平国家了。所以说这个指标再上一个台阶,比人均GDP再上一个台阶更有意义。所以今后核心就是要提高教育指数和卫生指数。
因为这个才真正反映了人们生活质量。人均收入水平提高是反映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没有反映质量提高,所以今后关键不仅是人均收入水平提高,关键是要相应的教育水平提高和预期寿命水平提高。
记者:您对这几个指标又是怎么预计的?
胡:首先我们来看一下人口受教育年限的问题,我们估计在1950年的时候中国15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程度是1.0年,到了1982年我们估计是4.5年,到2001年是7.11年,所以我们想再花二十年,中国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能不能从现在的7年提高到10到11年。实际上现在城市人口已经超过9.4年了,那么到这个时候一半人口进入城市的话,他们的受教育年限能不能达到13到14年,这个就相当于现在发达国家一般的教育指数。所以我提出一个命题,就是中国实现小康社会不仅是提高人均收入水平,核心是提高它的人力资本,只有提高它的人力资本,才能提高劳动生产力,才会提高未来的预期人均收入。从这个意义上讲,提高人力资本,提高受教育年限是我们重要的发展目标。
第二个就是我们的预期寿命,1950年的时候平均寿命是35岁到36岁,到1980年左右就已经提高到65岁以上,应该说提高明显,但是现在也不过就是72岁,提高并不多。今后能不能提高到75岁,进而提高到78岁。
建立小康社会是有多种指标的,就是要使人民得到实惠。今后二十年实际就要使我们的十几亿人口达到这样一个目标,这就是志士仁人多年的强国之梦。
记者:这样的强国之梦我们已经做了100年了。
胡:毛泽东在1956年《纪念孙中山先生》讲话中说:再过45年(正好是2001年,也就是说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中国的面貌更要大变。正好被他老人家言中,他说中国将变成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工业国。他又讲中国将对人类有较大的贡献,这种贡献在过去一个长时期内太少了,这使我们感到惭愧。这就是我们几代领导人所谓的强国之梦,就是富民强国之梦,现在看来中国发展强大对人类做出较大贡献的时代已经来临了。我们这一代人赶上了最好的时期。
我们在另一份国情报告里讲过,从国家发展生命周期看,第一阶段是成长期,第一代领导发动了工业化和现代化,完成了工业化的原始积累,建立了中国工业化的基础。第二阶段是迅速成长期或经济起飞期,第二、第三代领导人发动和推进了改革开放,从而实现了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开创了我国空前繁荣的新时代,我国的综合国力,经济总量,和人民生活水平都明显上了一个历史上最大的台阶。那么第四代领导人的历史使命是什么呢?就是使这一良好的发展趋势继续下去,在2020年时,中国进入第三阶段,所谓强盛期,成为世界经济最大的实体,成为世界最大的贸易国家之一,大力缩小和美国的差距,再使人民生活水平上一个台阶。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富民强国之路。
记者:实现这样一个宏大目标,我们面临哪些挑战?
胡:我们在这个报告中也指出,第四代领导人面临严峻的社会、经济、政治、国际的四大类挑战,从经济方面来看,中国进入到高失业阶段,农民人均收入特别是农业收入持续性下降,加入WTO相当多的传统产业受到冲击。从社会方面来看,就是社会各阶层之间的收入差距日益扩大。那么从政治方面来看,腐败问题必须花大力气解决。从国际来看,外部势力支持,台独分裂势力,使得中国长期处于分裂状态。我们要清醒的意识到我们建国五十年中国还处于分裂状态。所以说这四大类挑战也是相当严峻的。
我们既处于历史发展最好的时期,也处于历史上复杂多变,挑战重重这样一个历史时期。因此如何把握历史时期这个线非常重要。但是就我个人来看它应该完成第二次转型,就是从二十年前第一次转型,譬如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转向以制度建设为中心。因为只有制度才可以保证这个国家的可持续发展。
那么未来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使命就是要推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社会转型,保持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