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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金饭碗,满街找饭吃。”用这句话来形容时下2000多家证券营业部的处境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直到如今,随便走到哪家证券公司的营业部,最让人叹为观止的依然是其极尽豪华的装修、近乎浪费空间的大气以及崭新现代的设施。而正是在这些外壳的包装下,对于普通的投资者而言,任谁也不会相信“证券营业部会亏损”。
事实上,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随着政策环境和市场环境的改变,证券营业部的繁荣正逐渐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却是日益捉襟见肘的寒酸和面临变革的彷徨。
来自深圳证券业协会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在今年行情清淡和佣金下调的双重影响下,目前深圳市各证券营业部佣金收入水平较去年同期平均下降30%。该报告同时还提出警告:除非各营业部的营业费用能在第四季度再进行极大削减,或者年内还会出现一轮井喷行情,否则,深圳证券营业部将有可能出现1995年以来首次全行业亏损。
而来自国信证券的一份研究报告则显示,亏损已经成为全国2700多家证券营业部所要面临的共同难题。在新的市场和政策环境下,券商们捧着“金饭碗”找“饭”吃的革命已然展开。
佣金改革成瘦身导火线
“如果不是国家有关部门调整了证券交易佣金收取标准,营业部是难以发现自身处境之艰难的。”国信证券综合研究部总经理何承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总结道。之前,受国家有关部门之委托,国信证券刚刚完成“浮动佣金制与券商业务创新”的专题研究。
2002年4月5日,中国证监会、国家计委、国家税务总局联合发布了《关于调整证券交易佣金收取标准的通知》,规定从5月1日起实施浮动佣金制。
如今看来,佣金实行浮动,其本质就是一种对价格竞争的鼓励,直接影响的就是券商的佣金收入水平。事实上,从国外的经验来看,早期实行佣金自由化国家的证券经营机构的经营实践已证实,降佣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券商。比如1975年美国实行佣金自由化以前,证券交易手续费收入平均占券商总收入的约50%,十年后的1985年,手续费收入不及券商总收入的20%,而到1999年,在美国纽约证交所会员公司的收入结构中,佣金只占收入总额的15·98%;1998年日本解除佣金管制也直接导致了日本大和、日兴等一大批证券公司净利润的大幅下降。
而长期以来,中国券商的收入来源主要是经纪业务的佣金收入、投行业务的证券发行费收入和自营业务中证券差价收入,而证券交易佣金收入在券商收入中占有重要地位。据统计,1995年至2000年的6年中,佣金收入分别占国内券商总收入的21·93%、41·2%、38·4%、36%、32·9%、42·9%。而2001年全国97家证券公司的营业收入构成中,经纪业务的佣金收入占51·61%、自营证券差价收入占13·21%、证券发行收入占5·03%、利息收入占10·74%、金融企业往来收入占14·88%、买入返售证券收入占0·20%、其他业务收入占4·29%、汇兑收益占0·03%。
也就是说,目前我国券商收入构成中,传统业务收入(佣金收入、证券发行费、自营证券差价收入及利息收入)占80·59%。而非传统业务收入(金融企业往来收入、买入返售证券收入、汇兑收益及其他业务收入)占19·4%。而在传统业务中,佣金收入又是其中之重点。
事实上,为了争夺客户,各证券公司一直没有停止过打“降低佣金”的主意。国泰君安证券公司专职负责券商研究的研究员许运凯向本报记者透露,佣金价格战实际上早在1998年便已经开始在各营业部之间暗中展开了,当时比较普遍的运作模式就是“返佣”,当客户一年的交易量达到一定数额的时候,营业部给予一定比例的佣金回扣。
国家相关职能部门正式宣布佣金自由化无疑是一剂“催化剂”,原本偷偷摸摸的折扣之风迅速合法,整个券商营业部无可避免全都卷进了降价风潮之中。在政策公布之后,成都的“川财证券”便打出了“零佣金”的招牌,接着,上海的江南证券推出了佣金“年费制”,其它如青海证券、北京证券、国信证券等也都纷纷调低了佣金收取标准。
国信证券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自5月1日正式实施佣金自由化开始,到目前为止:现场交易的佣金水平降低了0·5—0·83个千分点,降低幅度相对较小,约在14%—33%之间,现场交易的佣金降幅在三种代表性的交易频道中降低幅度是最小的;而作为非现场交易最主要形式的电话委托,佣金降低了1—1·5个千分点,降低幅度达到34·91%—48·24%,在三种代表性的交易频道中,电话委托交易佣金降幅最大;而网上委托无论客户资金规模如何,一律降低0·939个千分点,降幅均为38·83%,介于现场交易和电话委托之间。
降低佣金的直接结果是导致行业利润率的下降。许运凯的研究表明,由于1998年以前返佣现象在券商经纪业务中比较少见,因此执行3·5‰的统一佣金水平一定程度上是有利可图的,而随着全国范围内营业部数量的扩张和行情步入低迷阶段,加之保本佣金费率水平也一路攀升,佣金价格战必然使券商经纪业务的收益率不断下跌,甚至整个行业在目前水平上都面临生存危机。
在佣金价格战的步步紧逼之下,券商营业部的“金饭碗”破了。
盒饭危机与关闭散户厅
“盒饭问题”和关闭散户大厅成为时下券商营业部从内部挖掘潜力压缩成本的标志性事件。而就在几年前,盒饭标准和散户大厅的大小甚至是衡量一个券商实力的重要指标,如今,在新的市场态势下,这些昔日拉拢客户的“致胜法宝”已成为压在各大券商身上的累赘。
据业内人士介绍,早几年前由于市场交易红火,再加上有稳定的3·5%的佣金收入,当时各大券商在经纪业务领域的竞争主要表现在拉拢客户。“反正是稳赚不赔,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为了吸引客户,免费赠送午餐盒饭以及将营业部装修得尽可能豪华便成为各券商吸引眼球的主要手段。
而在佣金水平大幅下滑再加上市场成交量萎缩的情况下,免费午餐以及豪华的营业部无疑给营业部的运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深圳市证券业协会对深圳市所有证券营业部的费用情况进行的调查分析显示,如果要想避免全行业亏损,深圳205家证券营业部整体经营成本必须控制在15·14亿元以下,平均每个营业部的年经营成本须控制在739万元之下,其中年营业费用要低于450万元。据悉,这一水平要比2001年的行业平均成本压缩52%。
在这种惨烈的市场环境下,证券营业部再也不愿意“打肿脸充胖子”,压缩成本已成为各营业部工作的重中之重。
今年7月,巨田证券沈阳市府路营业部撤消了散户大厅,原散户投资者只能通过电话委托或网上交易在该营业部继续从事交易,而选择到现场刷卡交易的散户只能转托管到其他证券公司。而8月初,国信证券福州营业部也干脆将散户厅裁撤。联合证券广州华乐路营业部也表示将把一楼的散户大厅撤消,同时将原有的散户服务搬到三楼。
撤消散户大厅,无疑将让券商运营成本大幅降低。据悉,巨田证券沈阳市府路营业部撤消散户大厅后,该营业部的营业面积缩小了25%,营业收入下降了15%,而费用减少了25%。有业内人士甚至表示,散户逐渐萎缩是一种趋势,所以将来撤消散户厅的营业部肯定不在少数。而且券商为了降低服务成本,对散户的服务会越来越少,与国外的发展过程相似的是,将来的散户将会渐渐地更倾向于购买国债、基金,而证券市场将主要面向机构投资者。
而更有意思的是,一些新的券商甚至干脆不再设立营业大厅,而是直接强势介入非场内交易领域,大力发展电话委托和网上交易。而这两种非场内交易的主流形式已越来越受到券商和投资者的青睐。
国信证券的研究表明,在三种主要的交易频道中,实施佣金自由化之后,整体降价幅度最大的就是电话委托交易和网上交易。调查显示,对于200万元以下的中、低市值客户群,降佣后,继续采用现场交易频道的比例出现了显著下降。其中对于市值在10万元以下的普通散户群,降佣的刺激作用应该是最为明显,其继续采用现场交易的比例减少程度最大,达到了6·766个百分点,与此同时,他们选择电话委托的比例上升幅度达到5·158个百分点。既然散户更愿意选择其他非场外交易方式进行交易,这从侧面印证了撤消散户大厅的必然性。
中国证监会根据上报数据统计显示,2002年8月份,证券公司网上委托交易量为431·21亿元,占沪、深证券交易所8月份股票(A、B股)、基金总交易量3891·80亿元(双边计算)的11·08%,比2001年8月上升了5·55%。而根据对上报报表中客户数的统计,8月份网上委托的客户开户数达477万户,占沪、深交易所开户总数一半(3420万户)的13·95%,比上月增加了约6万户。显然,在佣金自由化的引导下,以网上交易和电话委托为主的交易方式正逐步成为主流。
吸纳新股东盘活营业部
证券营业部除了进行证券交易之外还能做什么?“券商的网络绝不仅仅是一个进行证券交易的窗口,它更应该成为一个提供金融服务的大超市,在这里除了进行证券交易,还可以申购债券、买保险和基金等等金融服务。”许运凯对券商营业部的前景做了如此描述。
而从时下的情况看,各证券营业部正努力突破各种政策壁垒,朝着“金融超市”的方向前进。
今年7月16日和18日,国泰君安和华夏证券分别宣布在全国111家和88家营业部向广大投资者提供金鹰增长和华夏成长开放式基金开户、申购、赎回等业务。之前,投资者申购开放式基金只能在银行办理。有研究人士当即便指出,券商盈利模式可能将改变,准备和银行分食代销开放式基金的奶酪。
如今,包括国信证券、招商证券、联合证券以及广发证券等券商所属营业部也都全部介入了开放式基金的销售中。
今年8月20日,经中国保监会批准,国泰君安证券上海分公司获得了兼业代理资格,成为首家获准在下属证券营业部销售保险产品的券商。目前,该公司下属上海地区营业部已正式向客户推出此项业务。据了解,开展保险产品代理是国泰君安上海分公司即将推出的财务顾问服务中的一项服务内容,目前的合作方是友邦保险。
随后,国内最大的专业化商业寿险企业中国人寿保险公司与联合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举行了全面业务合作的签字仪式。据悉,此次中国人寿与联合证券的合作包括几个方面:代办保险、代理保险、客户资源共享、合作开发保险产品、资产管理业务等。目前,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正协助联合证券申请《保险兼业代理许可证》,如果获得批准,联合证券将成为国内第一家可代办保险的证券公司。
业内人士认为,利用证券营业部代办保险和基金等金融产品有利于充分挖掘营业部的市场价值,同时可以为券商营业部开辟新的盈利途径,避免了单一委托交易带给营业部的经营风险。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证券交易的客户与基金、保险等金融产品的客户具有很大的共性,这决定了营业部在转型为“金融超市”的过程中更加便捷。
当然,还有一种对营业部资产盘活的方法也正被一些大型券商所采用,这就是利用营业部资产参股别的券商,以投资的形式实现资产的增值和保值。
2001年7月,锦州证券公司获准增资扩股,注册资本金由原来的1000万元增至10000万元,并更名为广发北方证券经纪有限责任公司,由广发证券有限公司控股51%。引人注目的是,在广发证券的出资中,所出现金不到4000万元,另外作为投资进入锦州证券的却是广发证券在大连、沈阳的两家营业部。
今年9月,亚洲证券获准增资扩股,注册资本金将由此前的1·5元增加到10亿元左右。银河证券作以证券类资产的形式入股,占其20%的股份,并与另外两家企业一起成为亚洲证券第一大股东。而据了解,所谓证券类资产主要就指证券营业部。据银河证券人士透露,银河总共将有24家营业部移交给亚洲证券,这些营业部被作价为2亿元。
许运凯分析认为,太多的营业部对如今的券商而言已经成为一种负担,将一些距离自己的核心控制区较弱的营业部转手出去,不仅能够实现套现,而且还能借助他人之手推动这些营业部的发展。
1996年以来经纪业务保本佣金费率和行业平均成本利润率测算
1996年 1997年 1998年 1999年
2000年 2001年
营业部数量:家 2300 2410 2419 2540
2684 2704
年成交金额:亿元31332 30722 23544 32299
63543 40880
保本单向佣金费率2·93‰ 3·14‰ 4·62‰ 3·54‰ 2·20‰ 3·30‰
行业平均成本利润率16·28% 18·28%—32·0%—2·85%
59·09% 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