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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投资规模上亿元、旨在为合肥市700多名教师带来福音的“安居工程”,就因为开发商的一份报告、市领导的一纸批示,每平方米的房价涨了200元。教师们气愤地说:“政府定好的价格说变就变,还讲信用吗?”
1998年,为解决中学教师住房困难,合肥市政府决定兴建教师“安居工程”,并列入国家安居工程计划,拟建安居房800多套。市政府明确规定,房价每平方米不超过1000元。合肥市教委未进行招投标,就与合肥六维物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签订了定向开发协议书,再次确认了市政府的定价。
2000年11月,六维物业称受涨价因素影响,建筑成本超过先前确定的标准,向市政府领导递交了请求重新核价的紧急报告。市领导批示要求市物价局“核定其成本、价格”。一个月后,合肥市物价局拿出了批复件,审核出的价格是:东区1255元/平方米、南区1077元/平方米,但未说明涨价原因。随后,六维物业即按此价售房给教师,导致教师们比原来多交了1400多万元的房款,国家关于安居工程“不得随意提价”的规定变成了一纸空文。
让教师们更感头痛的问题是,房屋质量漏洞百出。绝大部分教师拿到钥匙后,都发现房子有不同程度的质量问题:墙体和地面出现裂缝、天花板倾斜、墙面粉刷脱落。这样的住房竟然通过了当地房屋质量检测部门的验收,大部分还被评为“优良工程”,教师们因此被加收了每平米14元的优良工程费。
“出现这样的问题也不足为奇。”教师们拿着厚厚一叠从工商部门查询到的材料,义愤填膺:“六维物业经营范围只是物业开发和管理,根本不具备房地产开发资质。”“这么重要的安居工程,怎么就随便给了他们呢?”
为了安居房问题,教师们先后10多次到市政府和市物价局、教委等部门反映情况,要求退还多收款和查处责任人。但是这些部门要么置若罔闻——“此事与我们无关”;要么互相推诿——“你们先找别的部门吧”;要么一拖再拖——“等调查组结论出来再说”。教师们失望地说:“如果总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安居’?”
一纸报告、一句批示使国家规定变成“儿戏”
提起“安居工程”,教师们一直认为这是政府为百姓办的“德政工程”。1998年这一工程经合肥市计委批准立项,被列入国家第三批安居工程计划,工程由东区和南区两部分组成,计划用地115.6亩,建安居房800余套。
当年5月,市政府召开了建设协调会,形成会议纪要,明确规定“该项目享受国家安居工程优惠政策,出售给教师的住宅每平方米毛坯房售价不得超过1000元”。一年后,合肥市教委与开发商--合肥六维物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六维物业)签订了《安居工程定向开发协议书》,再次明确规定东区毛坯房售价每平方米不超过1000元、南区不超过950元。
据教师们反映,这个经市政府和各级部门反复讨论并严格确定的房价,仅仅因为开发商的一纸报告和一位市领导的批示,每平方米就提高了约200元,导致教师共多交1400多万元购房款(平均每户多交2万多元),国家关于安居工程“不得随意提价”的规定变成了一纸空文。
经了解,2000年11月,六维物业突然向合肥市政府领导递交了一份紧急报告,称受各种涨价因素影响,建筑成本大大超过先前确定的标准,“为不使我公司严重亏损,特紧急请示市领导批准由市物价局审定实际成本”。
合肥市政府领导作了要求物价局“核定其成本、价格”的批示。一个月后,合肥市物价局拿出了批复件,审核出的价格是:东区1255元/平方米、南区1077元/平方米,但未说明涨价原因。随后,六维物业即按此价售房给教师。
据了解,1998年国家明令规定:“经济适用住房(安居工程)实行政府限价销售,价格一经确定,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随意提价”。
2001年初,安居工程的新房价一公布,就在广大教师中引起轩然大波。有着20多年教龄的合肥市三十二中教师陈建生说:“安居工程本是大好事,但好事怎能这么做?政府决议朝令夕改,国家规定不抵开发商的只言片语,真叫我们教师心寒哪!”
工程质量漏洞百出竟然加收“优良工程费”
让教师伤心、气愤的不仅仅是房价,漏洞百出的质量更让他们头痛不已。记者调查了解,绝大部分教师拿到钥匙后,都发现有不同程度的质量问题,诸如墙体、地面裂缝、天花板倾斜、墙面粉刷脱落等。就是这样普遍存在严重质量问题的住房,竟然通过了当地房屋质量检测部门的验收,大部分还被评为“优良工程”,每平方米向教师加收了14元的“优良工程费”。
家住7号楼305房间的王世群老师告诉记者,就在他拿到住房钥匙准备装修时,发现三间房屋的墙顶严重开裂,他找到六维物业,没想到工程转包给了肥东县一家建筑公司,对方派人维修了六七次都没修好,房屋质量检测部门也认定房屋质量不合格,气得王老师直要求退房。合肥36中的一位老师说,他家靠南的一间房,地板上竟有一条长约4米的大裂缝,吓得全家人不敢入住。8号楼101室的薛老师说,楼上住户刚铺地板砖,他家天花板就开始受潮发霉,由于暗线质量太差,家里三部电话机只有一部响,另外两部成了哑巴。
不少有着相同遭遇的教师倾诉,为买房,他们拿出了多年积蓄,有的花掉了平时看病买药的保命钱,有的东挪西借,弄得心力交瘁,可如今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们心烦意乱:“这房子的质量不是修修补补就能解决的,退吧,我们买不起商品房;不退,谁敢住到这样的房子里去!”
按国家规定,“安居工程的规划、设计、施工均应通过招投标方式确定,严禁转包,开发、建设不得赢利。”然而,调查发现,这项规模庞大的安居工程既未招投标,建设施工又是转包,且房价大大超过协议的最高价。对此,合肥市一位领导也承认,当时六维物业非常积极,找到政府表示希望开发这项安居工程,市政府和六维物业很快达成协议,六维物业从这个项目的成品房中拿出不超过35%的房屋作为商品房出售。在物价部门未参与的情况下,双方就商定了安居房的价格。这位领导说,现在看来,当时的做法确实草率,不够规范。
那么六维物业到底是一家怎样的公司呢?自去年10月起,教师们多次到工商管理部门查询,合肥市高新区工商分局提供的资料显示,这家公司不具备房地产开发资质,最多只能代人售房或搞物业管理,注册资本一栏竟然是“500.00”的字样,连是“元”还是“万元”的基本单位都没有。此后,这一公司的登记情况又改动了好几次,法人代表一会儿是方维发,一会儿是方维珍,一会儿又变成了方一,注册资本也由原先的“500.00”变成了“800万元”。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安居’”
安居房问题发生以来,大家对政府随意提高房价的行为很有看法。安徽省社科院一位专家指出:“在目前存在的各种失信现象中,政府失信是最具破坏作用的‘病毒’。当前社会经济生活中不讲信用行为的泛滥,从一定意义上说与一些地方政府和部门的失范、无所不为甚至推波助澜不无关系。”
说起来,合肥市有关部门下决心解决安居房问题的力度也不小。去年4月中旬起,市教委、物价局和相关人员分别前往合肥市各市属中学作“解释”,教师们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如工程为何不进行招投标,调高安居房价格为何事先不做审计,为何不征求购房户的意见等等,然而,他们得到的答复往往是搪塞推脱。
由于一直没有满意的结果,去年4月25日,教师们联名向合肥市政府提出行政复议申请,请求复议安居工程定价。然而,两个多月过后,依然没有回音,教师们遂一纸诉状将市政府不作为的行为告上法庭。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终审判决确认合肥市政府未受理教师的行政复议申请行为程序违法,但未涉及关于安居房的实质问题。
记者在合肥市物价局、市教委等单位调查此事时明显感到,面对教师们的心急如焚,这些部门的领导却对安居房问题置若罔闻,他们要么说“此事与我们无关”,要么推脱“等调查组结论出来再说”。
今年以来,教师们又多次要求查处在安居房建设和定价中的违法、违纪问题。合肥市政府成立了专门调查小组,市领导再次承诺给教师一个明确的说法。但与接到六维物业要求提价报告后,个别领导雷厉风行的作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调查组关于房价的审计调查到现在也没有结果。教师们失望地说:“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