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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内地保险公司的销售人员实际上把替外资公司在内地推销保单作为主业,监管部门很难发现或者掌握证据并加以处罚;“走私保单”的迅速蔓延表明其具有较大的市场空间;国家外管局已将保险外汇监管问题列入今年重点之一
北京每天签下几十张“走私保单”
“我就是在香港为儿子买的保险。”一家知名美国公司的雇员林先生听说《财经时报》想了解关于走私保单的情况,他直言不讳。
“他(儿子)马上就要出国学习了,我想应该帮他做些保险安排。可是在国内保险公司投保后,万一在海外出现意外,赔付起来就很麻烦。所以我专门为他在香港买了一份保单,以便他不论在世界哪个地方都能有保障。”
据记者了解,像林先生这样钟情于“走私保单”的人在国内并不少。中国保监会国际部主任孟昭亿不久前在深圳承认,近期某些香港保险机构,特别是寿险机构,未经中国保险监管部门批准,频繁到深圳及珠江三角地区开展保险业务。有关专家估计,走私保单在大陆的蔓延范围远大于保监会公布的地区。
“其实不止是南方沿海城市,即使在北京,同样有很多走私保单。”中央财经大学保险系一位资深教授经常在香港访问,对在港保险公司的情况非常熟悉。据他掌握的数据资料,2001年在港寿险公司大约有1/3的保单销售于内地市场,而这些外资保险公司迄今尚无一家获准在内地营销。他推测说:“即使是在北京,每天大概也有30-40份保险合同被香港的外资保险机构签下。”
究竟什么是“走私保单”?孟昭亿解释说,未经中国保监会许可,外资保险公司通过种种渠道在中国内地市场开展保险业务,销售各类寿险保单就是“走私保单”。“开展保险业务”的含义包括:事先展业、介绍业务、合约谈判、成交签单等。
据介绍,虽然这些境外保险机构最后签单都在香港地区,但是前期的主要业务却是在内地进行,而且这些行为未经保险监管部门批准。因此,这些香港保险机构被认为违反了中国境外保险机构在大陆开展业务的相关法规。
国内有“走私保单”
成长机会据官方媒体公布的资料显示,一些境外保险机构在这方面已取得“骄人”成绩,每年从福建泉州以及珠江三角洲地区获取的保费收入就高达上亿元。与内地合法的保险公司相比,港澳保险机构在内地“抢单”的客户群,主要集中于高收入的私人业主等富裕人群,所签多是年缴保费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元的大额保单。
据了解情况的专家称,仅泉州一地,这些地下“洋保单”每年的保费收入至少在5万美元以上。但该专家同时认为:“虽然走私保单违反有关规定,但是之所以能得到这么多富裕人群特别是白领们的青睐,而且能取得这么好的业绩,说明它的存在还是有一定的合理性。至少说明中国保险市场有空白,需要这些保单来填补。”
据了解,走私保单通常都是以外币支付的保单,也就是说,这些保单需要以外币支付保费,日后也会以外币赔付。而走私保单最为吸引内地投保人的地方,就在于它赔付地域的广泛性。
目前在中国内地市场,不论是中资、外资还是合资寿险公司,在这方面都处于劣势,也就是说,在内地保险公司购买人身保险,万一出现被保险人在海外发生意外,那么,碍于中资保险公司海外分支机构不健全的局限,通常查勘费用、律师费用等都要由投保人来承担。有专家测算:“这笔开销往往比赔付款要大得多。所以,经常出国的人购买国内保险公司提供的保单确实会有顾虑。”
此外,即使在内地的外资或合资寿险公司购买了保险,被保险人如果在海外发生意外,尽管这些公司有相对完善的分支机构,但是保单的赔付只能使用人民币。这样可能会给被保险人或者投保者带来很多不方便。一些设立在香港、澳门的外资保险公司正是看准了内地市场的这个空白才大举进军,而内地市场的丰厚回报证实了他们的行动是可行的。
业内人士另一个普遍认识是,保单走私的行为如不及时规范,这一途径势必会演变成中国不法者的又一“洗钱”通道。
打击走私不是一件易事目前在香港的最大的三家外资保险机构是友邦、保诚和安盛国瑞。由于香港货币的自由兑换制度,这些保险公司可以经营外币保险业务,但主要面向港人服务。不过,从近年来的实际情况看,他们的势力早已进入了内地。
《财经时报》了解到,这些在港的外资保险机构为了提供完善的服务,通常会与内地的保险公司合作。此外,例如主要为在北京的外国人服务的中日友好医院等知名的医院,也都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客户一旦出险可以就近得到帮助。这些条件为外资保险机构进一步在中国内地展业提供了可能。
据知情人透露,甚至不少内地保险公司的销售人员在替香港的外资公司在内地推销保单。该人士说:“遇到一些大客户,内地公司的代理人员往往愿意向他们推荐与自己有联系的境外保险公司,甚至自己掏钱请他们去香港签单。因为与一个‘大单’带来的利润相比,区区几千元钱的路费根本不算什么。”
他还告诉记者,境外机构请内地保险公司代理人员销售保单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比较隐蔽。这些销售人员往往是在正常的展业过程中选择合适的客户,在内地做的都是签单前的准备工作,因此监管部门很难发现或者掌握证据加以处罚。而等到客户到香港签单的时候,则变成了合法的行为——中国法律并不禁止公民在海外购买金融产品。所以这个过程可以说“天衣无缝”。
“2001年上半年,中国保监会也处罚并撤销了一些在内地违规展业的外资机构代表处。但当年走私保单的销售额不但没有减少,反而稳步增长。”业内权威人士证实了上述说法。
问题出在外汇管制上一位中资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在谈到走私保单的时候告诉记者,并不是内地公司不想开设外币业务,而是中国的外汇管理部门和保监会严格限制这项业务。
据介绍,即使分支机构还不够健全,中资保险公司也完全可以通过与海外公司的联盟合作,来解决全球性理赔问题。在内地买保险,万一在海外出险,境内保险公司可以请海外合作者提供勘查资料,借以达到及时赔付的目的。
“问题出在外汇管制上。”该人士解释说,一方面内地客户购买外币保险,保险公司收到的外币如何管理目前政策不明朗;另一方面,被保险人如果在海外出险,需要保险公司将外汇赔付款支付到海外,现在也无法操作。所以,我们只能眼巴巴看着钱被走私保单拉走。
那些高级白领、海外有亲属关系的人以及满世界坐飞机出差的人士,实际上已是走私保单的主要客户群。业内人士指出,北京目前已成为国际跨国公司驻扎最密集的城市,为数众多的高级白领们自然成为外资保险公司眼中的一块“肥肉”。从长远发展来看,中国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如果再不允许境内保险公司开设外币保险业务,内地特别是中资保险公司将会损失巨大。
来自中国保监会的讯息是,在内地保险公司依然受制于外汇管理而无法开展外币保单业务的情况下,保监会为了维护内地公司的利益,只能采取“尽力打击走私保单”的态度;一旦外汇管理有所改革,保监会当然支持内地公司拓展此项业务。
记者从中国外汇管理局了解到,以往保险外汇涉及到的只是财产保险公司,它们的用汇额度一般都是与大宗对外贸易项目一起核批的,因此没有遇到这类问题。但是随着中国加入WTO,私人的对外公务、商务活动增加,在人寿保险方面的外汇管理问题日益迫切。目前,外管局已经把保险外汇监管问题列入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相信在有关法律法规方面会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