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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辛辛苦苦种出的113吨黑小麦,存放在闲置教室里近一年。在山东诸城市程戈庄镇范家岭村小学,负责24小时看管的村民侯金来、范金东打开用报纸糊封的门窗,指着堆积如山的小麦对记者说:“这是去年我们为诸城粮油加工总厂种的合同黑小麦,直到如今他们一斤不收,可把我们坑苦了。再有一个月,只能眼看着霉烂了。”
范家岭村支部书记刘海刚拿出一摞合同为记者细说端详:2000年9月27日,诸城市粮油加工总厂与村民签订了“优质黑小麦种植收购合同”。合同规定,总厂向村民提供种子;村民黑小麦质量符合国家小麦标准中等质量要求;总厂负责全部回收,价格按普通小麦当期市场价加价20%,于2001年7月底前现金结算。全村共有136户农民种了黑小麦,面积410亩。可到收获以后,粮油加工总厂却以“质量不合格”为由拒绝回收。
记者掬起一捧黑小麦仔细察看,确实颗粒干瘪,质量不佳。但村民都反映,他们拿到手的种子就是这样,有的还掺有大麦种子。诸城市法院石桥子法庭法官郑金海证实,诸城市粮油加工总厂提供给农民的种子,“没有种子合格证和发票”。合同中总厂提出要“符合国家小麦标准中等质量要求”,但黑小麦是一个特殊品种,没有国家标准,不能与普通小麦类比。农民按常规进行生产管理,所产黑小麦甲方应予以全部回收。
据了解,范家岭村种植黑小麦的农民去年10月便将粮油加工总厂起诉到了法院。但郑金海说,这一案件的麻烦不在于责任的认定,而在于粮油加工总厂的“履约能力”。诸城市粮油加工总厂是一家去年改制的企业,资不抵债1776万元,有效资产已转移到新成立的“诸城市喜庆粮油有限公司”。总厂剩下的只是银行债务和100多离退休、下岗人员。
可喜庆粮油公司却不认这个账。公司董事长解树勇(原粮油加工总厂厂长)接受采访时说,“喜庆”与粮油加工总厂只是“租赁关系”,现在“喜庆”租用着粮油加工总厂的设备。但他无意之中透露,合同虽是粮油加工总厂与农民签订的,但黑小麦实际却是由“喜庆”收购和加工。他一再向记者抱怨,农民种的黑小麦是“麻雀屎”,质量太次。
眼下苦不堪言的是农民。范家岭村以种植业为主,种植黑小麦寄托了农民增收的梦想。“原指望黑小麦价格高又有收购合同,是最有保障的,没承想事与愿违。产量低不说,还没人要,你说气人不气人?”村民赵秀荣说。她一家三口人,6亩地全种了黑小麦,打了1550公斤。
但农民还在执著地等着黑小麦能“变钱”。实在没法可想的4户农民,已经忍痛把黑小麦“处理”了。48岁的王乃华,儿子患有婴儿脑瘫,治病急着用钱;王金建,儿子读大学急着缴学费。他们去年便把黑小麦当普通小麦卖了,0.25元1公斤。(按合同,去年黑小麦收购价为0.312元/公斤)
诸城市法院的法官特别提醒农民,与一些改制企业打交道时,要首先通过法律部门摸清企业的“底”,不要太轻信其收购合同。因为个别企业不但借“改制”逃废了银行债务,还把逃废合同责任的“黑手”伸向了农民。另外,对于对方提供的种子,一定要索看“种子合格证”。